钟应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披风领口处镶着一圈绒绒白毛,看着就十分暖和,将钟应的脸遮了一小半,唯留下浓墨的修眉和一双桃花眼。
他一边跟着白袍人走,一双桃花眼漫无边际的瞧。
皎月……雪地……红梅……
跟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随后白袍人掐了一个法诀,一条被隐藏的密道便印入眼帘,这条密道直通湖中祭坛,钟应少年时期走过无数遍。
走过这条逼仄的、充斥腥味的通道,钟应看到了须发皆白的齐家家主和身材矮小的古怪医师。
他们身后是数十位齐家人,齐家人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钟应,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瞳孔黯淡无光,行动僵直,仿佛傀儡戏台上被线牵住的木偶。
头顶是被法阵挡住的湖水,水草繁茂,将天上的月色遮掩,游鱼游走,荡起波纹似得涟漪。
地面八方摆放着生物的骸骨,其中便有人的骨头,钟应来之前,他们便先用了些可怜的开胃菜。
正中央便是苍石堆砌成的祭坛。
熟悉的场景令钟应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还是稚嫩少年的他浑身无力的躺在祭坛上。
齐家人手里拿着匕首,一人在他皮肤上划开一刀。匕首刃上被血光侵染,寒光落入眼中。他们围着钟应,上下翕动的嘴巴唠唠叨叨着什么。
每念一句,邪气便更深一重。
钟应听不太清楚,他在祭坛上躺了一天一夜,血液似乎要流尽。
直到邪气化为血光,冲霄而起,直接突破了湖顶的阵法,将整个齐家弥漫其中后,逐步向外扩散,这才引来了外人……]
“应儿,好应儿。”齐家家主朝着钟应张开了双臂,烛火下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深刻,“过来伯父这里。”
“过了今天,你便解脱了。”老医师同样劝说。
钟应被他们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时,轻啧了一声,便迈开大长腿,毫不犹豫向着齐家众人走去。
齐家家主脸上泛起笑意时,钟应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的目光划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嗤笑:“邪崇入体,生机微弱,不用一个时辰,你们就会成为完完全全被丝线操纵的傀儡。”
“应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齐家家主脸色一变,道道褶皱透出狰狞之色来。这个时候,他根本不需要扮演什么慈祥的伯父了。可是他当了太久的“好人”,有些扭不过来了,脸上的狠意硬生生拧出几分和蔼来,“伯父可都是为了你好。”
“不就是想把我当祭品供了吗?这个时候还一嘴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