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苏有福便再一次看到了芦苇丛中的银发道人。
细雨浸湿衣袍,水珠子从发梢滚落,明明该狼狈至极,银发道人却从容恬淡,仿佛他本该如此,本是如此,周边景致尽皆沦为陪衬。
苏有福发现此人并无修为,有些躇踌之时,银发道人回首,微凉的指尖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温和:“小丫头,别跟他人提我。”
这句话仿佛含着无上道意,令人无法违背。
苏有福点了点头,念了一声好。
“好”字从舌尖转出,苏有福猛的回神。
想了想,她将竹叶油纸伞放在栏杆上,小跑回院落。
接下来几天,每次经过湖畔那片芦苇丛时,苏有福都会看到银发道人的身影,而那把油纸伞静静安放在栏杆上,无人动过。
苏有福几次想跟夫子们提这件事,念头一起,又莫名其妙的打消了。
心中隐约升起一个念头。
这人并不会伤害自己。
她抱起油纸伞,小声问了一句话:“你在干什么?”
意料之外的,银发人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在等雨停。”
学生们并不清楚天际厚重如墨的是劫云,藏着天地之罚,只觉得这场雨来的蹊跷,书院夫子们也经常感叹“雨”怎么还不停。
因此苏有福并不觉得古怪,点了点头后,便又离开了。
这一日,苏有福极为罕见的逃课了,安安静静的藏在角落里,谁也不见。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她得到了一个消息。
她偷偷暗恋十来年的皇甫师兄走火入魔,修为尽毁,下落不明。
苏有福不信,可是告知她这件事的是皇甫旭月的长辈,她不得不信。
这件事成了压倒骆驼的稻草,小姑娘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发泄了出来,哭的不能自己。
她空有福运之子的称号,可是,天地钟爱似乎并不能让她亲近之人平安喜乐……
银发道人离开了湖畔,离开了芦苇丛,拾阶而上,慢吞吞而来,他垂首,眉眼澹澹,银发倾斜而下:“小丫头,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苏有福抬头,眼睛红通通的:“……什么?”
银发道人说道:“把你的身体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