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子不想问了,觉得还是直接打一架为好。
结果,没打过。
水镜看着少年紧抿的双唇,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放下环抱着的双手,缓步绕着他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笑道:“太子殿下不想说也无妨,让我猜猜看。”
他绕回少年正面,漫不经心地在他面前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膝头笑盈盈道:“可是因为桑国求援一事?”
少年听见他这句话,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松动,转眼看向他,眼中有几分意外之色。
桑国求援书信递到虞都后,国主只召了几名位高权重的老臣秘密商讨此事,大多人还未得风声,且书信不过今晨才至,眼前之人又是从何得知?
水镜心知自己猜对了,满意一笑,挑了挑眉继续道:“是你父皇不愿插手两国纷争,朝臣也纷纷附和,所以你又与他们起了争执,这才被你父皇责罚,我猜的可对?”
少年依旧没有答话,却是挪开目光深吸了口气,垂下眸去。
仿佛是想将胸中郁结驱散,他的呼吸都带上了些许叹息的意味,紧绷的后背因此而稍稍松下了几分。
虽不知眼前这人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探知到这些,但他的的确确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大銮攻桑,桑国求援,可父皇却并不愿意出兵相助,就连那帮平日里各执己见的老臣也都众口一词地赞成父皇的决定。
虞国安稳了太久,久到国中自上而下皆已习惯了这种安逸,将怠于兵法,兵怠于操练,大臣们也只想安于现状远离战火,早已忘了居安思危。
少年沉默许久,这才缓慢而凝重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垂下的长睫遮掩了眼中的黯然,但水镜却还是从这简短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失落,那是一种深感疲乏的力不从心。
在人间辗转千载,水镜早已看惯了各种争夺纠纷,从最早部落间为猎物而战,到后来吞并,融合,部落壮大演变为国,再为耕地而战,为领土而战,这世间纷争从未有过停歇。
站在云端俯瞰世间,便会发现尽管陆有江河万千,也终将奔流到海,但身处于江河之中时,却未必知晓自己最终的去向。
对水镜而言,眼前的少年便是那江河中的一滴水,他想要改变河流的走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水镜撑地起身,面向南海负手而立,高深莫测道:“其实若是你想出兵援桑,也并非没有可能。”
少年闻言,缓缓直起身来看向他,目光微微亮了亮。
水镜转过身,唇角带笑问道:“你想知道吗?”
看见他这略带轻佻的笑容,少年微微蹙眉,蓦地生出些不妙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人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会令人愉快。
果然,水镜也不等他回答,微微前倾身子似笑非笑道:“是否出兵相援,唯国主可做决定,若你想要定夺,取而代之不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宝藏天使:山衔蝉,百年安乐,花非花,可爱指数妖妖灵,醉里挑灯看剑的营养液和霸王票^▽^少年脸色骤变,他就知道,哪里有什么高深莫测,眼前之人根本就是在玩笑调侃,亏自己还有那么一瞬间信了他的姿态,真是可笑。
他冷冷瞪了水镜一眼,转头不再看他,连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大逆不道”也吞回了肚子里。
反正此等离经叛道之人,与其多费口舌也是多此一举。
水镜对他不善的面色视而不见,依旧笑意不减,突兀问道:“你喝过汤吗?”
少年胸口的起伏明显又大了几分,觉得眼前之人恐怕真是病得不轻,不知又要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来,瞪着前方道:“我不想听。”
看着少年抿唇蹙眉的模样,水镜愈发觉得有趣,偏头摊手笑道:“可我想说呀。”
说着,他便又一次绕着少年缓步负手而行,一边走一边轻松道:“汤呢,想必你是喝过的,既然喝过,就应该看见过汤里的浮油,那些油大圈挨着小圈,你挤我来我挤你,挤着挤着,小圈便会一个个融合,最后融入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