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不仅释酒乌兰达这些余下的四季谷中人会有麻烦,所有惊绝门在民间的人手和传讯点都会遭受牵连。
这些千年来暗中护佑大銮的势力,季青临不能让他们成为池若谷的陪葬,所以池若谷必须死,且必须死在未能开口之前。
抵达山下之后,皇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侍卫问道:“昨夜押走的人呢?”
侍卫刚答了一句“禀陛下”,还未及说出在哪,他便已是扬手果断道:“斩了。”
侍卫领命而去,一旁释酒几人则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季青临。
昨夜季青临三人上山时,释酒和伏丘已是将所有事都与银锣和石不语二人说了个明白,所以此时他们也都差不多能猜到皇上如此果断的缘由。
季青临并未理会他们,而是看向皇上道:“昨夜我已从他口中得知,鹿鸣山庄失踪之人皆被他关在榆州苓芳园水榭之中,还望陛下派人前去搭救。”
皇上点了点头,立即吩咐了下去,随后看向季青临道:“多谢。”
季青临知道他不止是在谢这条消息,更是在谢自己给他的玉佩,笑了笑道:“客气。”
皇上似乎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略显尴尬道:“那就,后会有……”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季青临便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你与你先祖真不愧是一脉相承。”
皇上有些莫名,不知他这感慨从何而来,季青临却已是敛了笑意道:“后会是否有期要看陛下是否守信了,若陛下所诺之事无法做到,后会必然有期。”
皇上噎了一噎,随后眨了眨眼道:“那……最好还是后会无期吧。”
季青临莞尔道:“但愿如此。”
皇上没再多说,颔首示意告辞,转身行往銮驾,上车之后才想起问释酒道:“掌奉大人可要随朕回京?”
“不急。”释酒答道。
皇上点了点头,抬手一挥示意启程,山下所有兵士人马便都紧随其后向来路行去。
震天响的马蹄踏地之声逐渐消失后,南山山脚变得无比静谧。
天光之下,远处的草丛上残留了一滩醒目的血迹,季青临的目光在其上停留了片刻,便已收回转过身去。
“太师哥哥。”
“恩,人。”
银锣和石不语迎到了他身边。
石不语因着常年不开口,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生疏且僵硬,像是个刚学话的幼童,但脸上的笑容却如千年前一般灿烂。
季青临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看了看银锣,道:“往后这世上可就再没东西来给你们存忆了,怕不怕?”石不语满不在乎地嘻嘻摇头,银锣却是认真道:“最开始我的确觉得存忆很好,转生后还能记得从前的事,就像是多活了一辈子。可是,往后每一世当身边陪伴之人一个个离世转生忘却前尘,而我却即便转生依旧记得所有过往,那滋味……”
银锣苦笑摇了摇头:“还不如忘个干净。”
季青临尚未接话,一旁释酒却是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啧,真没想到有天能从这丫头嘴里听见这般深沉之言。”
银锣立即白他一眼,撇嘴道:“那是,我又不像某人,是块无爱无恨的木头。”
季青临也不知他二人这莫名的针锋相对之感是从何而来,但见他们斗嘴倒觉得十分有趣。
银锣不再理会释酒,扯着季青临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笑道:“太师哥哥,这一千多年可有不少好玩儿的事儿呢,我说给你听。”
几人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听银锣絮絮叨叨,时而哄笑时而拌嘴。
转过远处山脚,昨夜载他们来的马车还在原地,几人刚欲上车,伏丘却是站在原地道:“此事已毕,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季青临怔了怔,随即了然笑道:“叔父这是要继续去四处勘研水土?”
伏丘点了点头:“共渊三人当年选择将龙血树种于南山,想来那山巅土质或许有其特殊之处,我打算再去看看。反正烟花仍可传讯,他日若是有何要事,你们再知会我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