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忘了心头血间的牵连,你那心血一沸,我也……”渚幽气息不畅,说气话来绵软似水。
她也如被煮沸一般,哪料到自己的心头血落在了长应身上后,竟会有如此效力,连她也抵挡不得。
这么只热腾腾的龙还半伏在她身上,她即便是后背贴着冰雪,也周身冒汗,热得似乎连身下的雪也在被迫消融。
好似泡在了水里,雾縠般的纱衣贴在了身上,黏糊糊一片,她还被这热气给烘得近乎喘不上气,只想扒开襟口,好让凉意来得更快一些。
长应眸光晦暗,素净冷淡的面上浮出些许挣扎的神色,她抬手将掌心摁在了额上,细眉微微皱着,一双凌厉的金目变得好生脆弱,似是神志不清般,含混道:“你方才问我,我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渚幽复而问道。
长应掩在额上的手缓缓垂落,纤长的手指又勾上了渚幽的衣襟,像是要将其撩开,又似只是想将手指轻飘飘地撘在上边。
她不知道,她腹中不饿,却似乎未得饱腹,她将识海灵丝翻了个遍,也不知这一欲在凡尘中被叫作什么。
似是只能凭由本性一般,她好想将面前这脆弱又可怜的凰鸟圈入她的鳞甲之中,寻片天地将她藏起,只她寻得见,旁人见不着。
三千年前她本不知自己为何要去降魔,这似是烙在骨子里本她该做的,而如今她也不知,但她想听从本心。
她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好直勾勾垂头看着渚幽。
渚幽未得回应也未生恼意,心道这龙这动不动生闷气的模样还真是没有变,只是长大之后,未像以前那般好哄了。她微微眯起眼,眼睫像是蝶翼一般扑棱个不停,吸气时胸膛也起起伏伏的。
若是旁人这般折腾她,她定早就生气了,哪还能这样平心静气地躺着。她还真不觉得羞恼,甚至连骨头都似被这热潮给泡化了,泡酥了,软了,好似心也净了。
在长应松开她的手后,那只被举起的手重重落在了绵软的雪上。她半晌才腾出了点儿力气,去推了推长应的胸膛。
手往伸出去,她便按到了一绺长应的发,根根发丝着实柔软,缠在她手指上时好像那藤蔓般的魔纹。
女儿家的胸膛甚是柔软,她掌心下便是长应那颗灼热的心。
也不知是不是掌下那颗心在扑通狂跳的缘故,她指尖竟觉酥麻,好似触及天雷,连心神也为之一颤。
“这滴心头血为你所控,静心定神,莫要让它肆意妄为,将你心神触动。”渚幽别开头,眸光闪烁着,抵着长应的胸口缓缓道。
长应闻声缓缓低下身,当真严丝缝合地伏了上去,还将额头抵在了渚幽的肩窝上。
渚幽不得不收回了抵在长应身上的手,脸侧被长应的墨发蹭了个正着。她不由得仰头,那截细瘦的脖颈上青筋被拉扯到极致,似乎和这满地的雪一样白。
她听见长应埋头在她肩上,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我静不得。”
渚幽着实难受,周身都热软了,连丁点力气也使不上,呢喃一般道:“速速醒神,你这一热起来,我浑身气血也被牵连得滚烫一片。”
“当真?”长应蓦地开口,那苍白的唇在她颈侧好似摩挲。
渚幽阖起眼,“当真,你挨我这么近,难道未尝发觉?”
她刚揶揄了一句,只见长应略微撑起身,抵在她肩上的头却未抬起,那柔软的发梢散落在她微敞的衣襟上,好似翎羽般搔在她的心头。
她颈侧的皮肉倏然一疼,她连忙睁眼,不轻不重地推向了长应的头,却觉长应两根龙牙慢腾腾地嵌了进去,刺得她一个哆嗦。
“疼。”
长应松了牙,却慢条斯理般吮住了那齿痕,将溢出的丁点血迹舐了个一干二净。
“当真是热的。”她抬起头,朝渚幽半敛着的眼望去。
那双金目眸光晦暗,眼中煞气重重,好像想将人吞吃入腹。
渚幽怔了一瞬,心道这龙莫不是起了魔念。她连忙翻过身,周身疲软得厉害,竟像是凡人一般,一时间连灵力也使不出,素白的后颈还因此落入长应眼中。
长应将手腕一抬,系在两人手腕上的朱绦登时被拽紧了,朱绦上覆着无上神力,剪不得,扯不断。
渚幽本想往前爬出些许,忽被这朱绦给牵住了手,她的后背还轻按了一下,只那么一下,她便不能动弹。
“你想去哪?”长应心跳骤急,她瘦条条的手臂一伸,硬是扣着渚幽的腰,将她拖回来一尺,还将那细瘦的腰肢缓缓拉起来些许,好让双臂能环在其上。
渚幽被揽了个正着,索性道:“我不去哪,你让我坐起来。”
长应坐起身,被她环着腰的渚幽才得以半跪半坐地直起腰,两人在大雪中紧紧贴着,似是半刻也分不得。
“还疼么?”长应淡声问。
她双臂环紧,悄悄用舌抵住了唇齿,想将方才叼住渚幽颈子的触感烙在唇齿上。
她好似知道那是什么了,这在尘世间,应为一个“贪”字,贪与欲交织错落,这是人之常情。原来她并非只想要渚幽能同她平起平坐,还想让渚幽被拽如她的无妄欲海中,翻身不得。
“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皆说予你听。”长应忽地开口。
渚幽扭着腰回头看她,被系了一圈红绳的手缓缓抬起,隔了点儿间距悬在了长应唇前。她道:“不是要等三日么,九天神尊就这么说话不算话?”
长应愣了一瞬,眼一垂就望向了那近乎抵在她唇上的绵软掌心。
渚幽的手腕上,那朱绦被烈风吹得微微晃动着,这丹红一色当真很衬她。
长应心头一动,倾身将唇印了上去,将那素白的掌心亲了个正着。
那原本展得好好的五指陡然一缩,好似被惊动的雀儿,猛地振了一下翅。
渚幽微微张着唇,轻微地倒吸了一口气,她却未收回手,反而将手指欺了上去,在长应那苍白的唇上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
她的指尖被含了个正着,似是被纳入了蕊中,而后又被皓齿轻啄。
“好吃吗。”渚幽话里带笑,当真像是被热化了,连嗓音都柔得像是能掐出水。
长应那双淡漠的金目倏然一抬,说话时唇翕动着在那水润的指腹上刮了几下,“这算……吃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