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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人有事务在身,不便离岗,想看苏府热闹的百姓却紧紧跟在苏问清身后。
众人皆知苏老爷管得严,几个儿女俱是乖巧懂事的,连半点腌臜事都沾不得,更别提只穿着里衣在大街上醉酒这等事,回府后怕是要被打断一条腿。
苏问清未一直跟在那女子身后,好像被迷了魂一样,偏偏面前一长一幼连头都没有回,一副与他无甚瓜葛的样子。
他走一步晃一下,好似醉得分外厉害,拐着弯儿摇摇晃晃走到了苏府门前,刚见着苏府的大门,便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守门的小厮大吃一惊,又见这人蓬头垢面的,脸上糊满了头发,看不清面容,一时认不出来。
这男子倒得凑巧,偏偏刚到门就倒了,也不知是不是来闹事的。
两个小厮互相推了推,并非是胆小怕事的,这苏府在这昌鸣城什么地位,他们若连个醉酒的都怕,岂不是给苏府掉面子了。
两人齐齐朝地上躺着的那男子靠近,一人低头道:“这人不会是装醉吧?”
“若是装醉,就放狗咬了。”另一人道。
“可他若真是醉倒了,那该如何是好?”
“找点水将他泼醒。”
走在前边那小厮壮着胆子,用鞋撩开了苏问清的发,在看清他的面容后,猛地坐倒在地,扬声大喊道:“少爷,是少爷回来——”
他喊完又朝自己的腿拍了两下,恨不得将这碰了少爷脸的鞋给脱下来,他当真不是故意的!
另一人伸长脖颈去看,随后忙不迭转身跑进了府里,喊了一路的“少爷回来了”。
门外那小厮见路过的百姓探头,连忙喊道:“看什么看!”他想了想,又将苏问清遮脸的头发给糊了回去,背起他进了大门,又自作主张的将大门给关上了。
那门一关,在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只好散了,一个个甚觉遗憾。
几缕缠在苏问清身上的灵力缓缓从门缝处挤了出去,穿过热闹非凡的大街,缠上了稚女的手。
长应面色沉沉,将那灵力猝然攥紧,那几缕灵力便好似被摁进了她的掌心中,顿时没了影。
渚幽未停下脚步,将这长街走到了头,她四处看了看,又仰头观天,皱眉道:“太过安静。”
安静自然不是指凡人,道的是这本该在凡间肆虐的魔物。
稚女模样的长应回头看了一阵,也看不出什么蹊跷,“你先前不是进过昌鸣城了?”
“进了。”渚幽又道:“还进了苏府。”
长应模样一变小,还跟百年前一般娇软了起来,本只是捻着渚幽的一角衣料,过一阵又得寸进尺般地勾上了渚幽的食指。
渚幽手一抖,食指被龙牙咬过的触感还在,险些就把长应的手甩了出去。
长应问道:“可和现下一样?”
“若先前来时我便觉察到魔物所在,也不会那么快便追得上你了。”渚幽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想着要如何将这龙的手给撇开。
长应仰头看她,竟发觉渚幽的耳尖都红了,“下回便不用管那凡人了。”
渚幽不解其意,“和凡人有何关系?”
长应意有所指地道:“那一株梧桐,我挺喜欢。”
渚幽顿时听明白了,合着这龙根本就不是诚心来昌鸣城寻魔物的,拐着她散心呢。
“可惜魔物猖狂,忙里偷不得闲。”长应淡声道。
渚幽觉得挺好,故而没应声,慢腾腾将那勾在她食指上的手给扒了下来。
长应面色一冷,两指又捻在了她的袖口上,暗暗生着气。
这昌鸣城中当真寻不见什么魔气了,不像是被魔物染指了的。
长应已许久未化成这副模样了,百年前仍是这身量时,她还不大记得要如何走路,故而走起露来一摇一晃,倒有几分孩童该有的模样,如今却如脚下生风,同身侧的女子竟未差上分毫。
又走了半圈,渚幽轻叹了一声,传出心音道:“怪了,魔门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