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布上全是取下来的弹片,其间或有断裂的刀刃,比起他来,司青颜受的伤都不算什么。
天明之际,司青衡开始发烧,然而这里条件有限,连为他吊瓶水都不能。
司青颜只能偶尔喂些温开水给他,用残余的灵气替他疏理经脉,为他疗伤。
匆匆一天便过去了。
夜里传来乐声,城墙上也换上白底红日旗。
“宛城是不是……丢了……”
司青衡终于睁开眼睛,干涩无比。
他终究有一些求生欲,或者没法放心。
教堂顶上过于阴暗,一丝光也没有。他看不清周围的情境,愣了好一会儿。
“嗯。”司青颜探了探司青衡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松了口气。
一连几天,司青衡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行动困难,浑身缠着绷带,只能趴着,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也会让他全身发麻,不时司青颜就要帮他活动活动。
神父每天都会送上两人份的食物,有时还会上来坐一会,讲一些他的过往。
他姓氏有些长,好像是美国某个社会顶层的出名家族,名字是史蒂芬,但他更喜欢中文名字——爱平。
“Ai—pin——”
这个名字是苏老板替他取的,言简意赅,用神父低沉优雅的嗓音念出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神父有些自来熟,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常常问司青颜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湘西的赶尸、中药的制造过程、虫子入药、一年四节气等等。
司青颜解释后他也听不懂,但还是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里兴奋道,“原来是这样”,很快眼睛里又只剩迷茫。
他初来东方时二十多岁,一头热血,还有一些少年时未散尽的天真,想观察一下这个华美盛大、处于腐朽期的国家。优雅古朴、意韵深长的建筑物,精美华丽的艺术品,沉朽糜离的统治者,位于沉重苦难中的人民……无一不使他感慨。
直到他和其他一些异国人被土匪抓了。
诸多势力林立,缝隙地带,土匪猖獗。
这些人什么都不管,抓到外国人都是折磨到死,几乎泯灭人性。
当然,那个山寨里尚且有理智尚存的人,试图与他们背后的国家谈判,得到一些好处,这无可厚非,甚至让史蒂芬有些兴奋。
后来一个日本人大声辱骂土匪,张口闭口支那人,还要用切腹自证自己与支那人不同,自己沐浴在天皇光辉下,要高贵的多。
然后土匪头子丢了一把刀,让那日本人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