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俞强装整定,“正是,不知贤侄何故提起此事?”
谢世安从怀中拿出一沓供状和密报,“启明兄出身世家,没想到竟然也会在乎这点小盈小利,数百条人命,苏大人打算怎么和皇上解释。”
苏俞拿起桌上的供状,里面全是在告他儿子苏启明贪污受贿,私吞水利公款,草菅人命。
苏俞将供状放回桌上,冷笑道:“贤侄久居安京城,对这些刁民不甚了解,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仗着自己是弱者,拼了命地想吸公家的血,弄出这些供状不过是想多要点钱罢了。”
谢世安面容不变,“这么来说的话,启明兄身边的那位师爷,抛妻弃子,费尽心思带着证物逃跑,也是为了公家那一点赔偿金?”
苏俞闻言嘴唇血色尽失,只有那个师爷不甘心顶罪,带着不少来往信件逃跑了,至今没有找到人,“他在你手上?”
谢世安笑容不变,“这位师爷可真是赤胆忠心,为了能还世道一个公正,一路从江州逃回京城,躲避了一轮又一轮追杀,幸而被我手下的人遇见,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苏俞道:“不过是卖主求荣的东西,难道贤侄觉得今上会因为几句风言风语就对苏家下手?”
谢世安笑道:“苏家国之栋梁,今上自然不会对苏家下手,但是苏家其他几房的人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苏家家主之位,启明兄是苏大人的独子,您说若是他们知道此事,会不会去御前‘大义灭亲’呢?”
苏俞目眦尽裂,“你想威胁我?”
谢世安将茶盏轻放,慢条斯理地向门外走去,“说威胁就严重了,苏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自处。”
“若是启明兄因为此事被判流刑,即使苏家再上一个台阶,不过也是在为他人做嫁衣,于您又有何意呢?”
苏俞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坐在空无一人的雅座中,狠狠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碎落的瓷片和茶渍散落满地。
出了酒楼,谢世安揉了揉眉心。
赶车的小厮脸色有些尴尬,“公子......”
小厮话音未落,车窗帘被掀起,五皇子萧昀撑着头,“呦,好巧,来,我载你一程。”
谢世安:......“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我家的马车吧。”
萧昀非常厚脸皮,“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快点上来,等会儿苏大人出来了。”
谢世安在马车上坐下,“你又来做什么?”
萧昀道:“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为了来安慰你,特意推了晋王世子的酒局,结果还没讨到半句好。”
谢世安靠在车窗边,语气淡淡,“我有什么需要安慰的,强敌环伺,蛀虫遍野,若不是已经烂到根里,怎么会养出这么多蚂蟥一样的贪官污吏。”
萧昀叹了一口气,“若你好好谋划一番,说不定能以此事为契机,让今上严查贪污之风。”
谢世安语气带着些疲倦,“决堤发生在中游村落一带,大多数的人都被淹死了,少数活着的人也因为想要去州府告状被苏启明那一伙人处理了,我就算想以此事起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就算最后告到御前,也不过是一个牛皮官司,何况......”谢世安脸上划过一丝自嘲。
萧昀闻言沉默不语,他听懂了谢世安的未尽之语,何况数百条人命在远居安京城的达官贵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洪水决堤对于他们是家破人亡,但是对于今上和各权贵,只是不痛不痒的一个消息罢了。
谢世安:“行了,没什么事就去你的酒宴吧,此事不急,以后也有机会。”
萧昀道:“等等,你前面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可是你适才在酒楼里不是说苏启明的师爷在你这里吗?他不就是手握物证的人证?”
谢世安闻言头更痛,他实在不明白,好好的一个皇子,成长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整日喜欢干偷听墙角的活儿。
谢世安无奈道:“哪有什么师爷,那师爷在逃命的路上中箭失足掉入江中,如今可能已经投胎去了。”
萧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