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力卢望着蒋明离去的背影,拇指划过带有疤痕的嘴角,似笑非笑道:“上一个在我面前如此作态的人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萧延看见拓跋力卢嚣张地高坐在主位眼神微凝,然而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最终还是将气忍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
拓跋力卢歪坐在扶椅上一手支头,一手把玩着那封将三皇子逼出安京城的伪信抄录,“谢世安不愧是谢世安,你费劲心思在安京城布局筹谋了这么久,又是让他名声扫地,又是诬陷他通敌叛国,结果他不争不辨,将计就计,不仅让你一切的谋算都化为乌有,更是直接将你逼出了安京城,让你不得不处于这种进退维谷的被动境地。”
拓跋力卢嘴角挂着嘲讽,“安京城这一局,你可真是惨败啊。”
萧延没有理会拓跋力卢的冷嘲热讽,“虽然失去先手,但形势于我们而言未必无利,我已经让裴彦分兵两处,一处北上与你方狼军会合,一处南下骚扰减慢王家手中南方驻军的行军速度,只要骁骑营能够顺利入京,里应外合,城破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拓跋力卢架在桌上的脚踢了踢桌案上的军报,大爷似地问道:“北疆一直是谢家的势力范围,从军到政皆是固若金汤,除了你们朝廷上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收到了狼军内部传来的一封消息,那还是他们刚攻下玉关发出来的,为什么你能实时掌握北疆的战况?”
萧延似乎是习惯了拓跋力卢的做派,他凤眼扫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陈述道:“谢家对北疆的掌握到太原为止就已经没有多牢固了,忻州在太原以北,是谢家能掌控的最后一个北疆重镇,而忻州的官员里面有我很早以前布下的一枚棋。”
拓跋力卢吊眼如狼一般微微眯起,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此人可信吗?”
萧延:“为何会这么问?”
拓跋力卢看着萧延没有说话。
萧延:“此人的身家性命皆在我手中,应无背叛可能,而且我也找不到他背叛的理由。”
拓跋力卢沉默了片刻:“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进展的太过顺利了吗?”
萧延微微皱眉,他将事情从前到后梳理了一遍,“为什么会这么问,你觉得哪里不对?”
拓跋力卢歪着头想了想:“倒也没有原因,就是觉得以谢世安的智谋不应该会由着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萧延:“谢世安确实聪明,但是未必事事都能料敌于先,就拿忻州这一步棋来举例,我不相信谢世安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
拓跋力卢嗤笑了一声,他架腿靠在扶椅上,双手交叉,态度是他一如既往的嚣张,“虽然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没办法,谁让命运替我们选择了共同的敌人。”
“作为同盟的我想提醒你一句,不要轻视谢世安,”拓跋力卢嘴角挂着嘲意,“在安京城你便是这样,总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结果呢,呵,安京城的惨痛还没有让你从自以为是中吸取教训吗。”
萧延咬着牙,“当日若不是你耐不住性子擅闯谢府,让谢世安提前有了警惕,安京城的城防之权怎么会落在我那个五弟手中。”
拓跋力卢讥笑道:“与其责怪我擅闯谢府,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手下培养的都是些酒囊饭袋,谢世安都已经停职了,却还是让兵权落进旁人之手,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南朝人,一方面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一方面又非要装得兄友弟恭,若你当时按我之言杀了萧昀,哪还有后面那些事情。”
萧延不愿在这种时候与拓跋力卢争论“文明人”与“野蛮人”的不同,他冷哼了一声,眼不见为净,打算甩手出去随拓跋力卢在这里发病。
拓跋力卢反手拔出帐边的佩剑甩在萧延脚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拓跋力卢讥讽地笑道:“你们南朝人不是最重视礼仪的吗,话还没有说完你这是要去哪啊?”
萧延喝下听见动静要带亲卫闯进来的蒋明,他冷眼看着拓跋力卢,凌冽的凤眼中带着杀意与危险:“我对你客气是因为你我利之所向是为相同,别挑战我的底线,你纵使武功盖世又如何,八万骁骑营,就你手下的那几个狼族武士,你觉得他们能替你从万军丛中杀出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