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姨娘,许久不见。”
南露安排着后厨的婆子端着白瓷小碟簇拥着摆在正中的小铜锅旋扇似的铺开,再有丫鬟们往里头依次添置些切好洗净的果蔬、牛羊肉、菌菇、鱼肉一类未烹煮过的生食料。
顾泠朝闻声望向南露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后,只露出个寡淡的笑意来疏浅的回应着。
绫华英气的脸上画了一道剑眉,薄脂淡粉下的娇艳红唇恍若浸染了鲜血般叫人不寒而栗。她一手捻着竹签子叉了块白瓷碟内的年糕,蘸了蘸蜜浆,塞入口中后,甜腻的粘牙感袭来,弥漫在唇齿间的香甜,叫人忍不住喟叹不已。
“还是阿瑜最懂本宫的心思,知晓本宫嗜甜。”
一圈白色糖渍微粒沾在绫华唇畔,孟清禾十分贴心的自袖中拿了帕子递了上去,低眉瞬目、姿态恭敬。
谢殊立在一旁鸦睫压低,在眼睑底下投射出一小片阴翳暗影,傅珵喉口甜干的紧,止不住的又喝了口清茶解腻。
“皇姐真是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傅珵视线落在她眉心的处一道浅浅的疤痕上,虽遮掩了些脂粉,但倾身靠近时仍能看出一丝端倪,女儿家最是忌讳在脸上留下疤痕,那个位置明明妙笔点一抹花钿就可彻底挡去,可绫华偏偏没有这般做。
“自然是不及皇弟你得谢大人相助一马平川。”
言罢,绫华持过外院小案上的另一盏清茶入口,微微泛起的苦涩萦绕在舌尖,令她不自觉抿唇蹙眉。
“长公主殿下金尊玉贵,您不涉朝堂事,又与端王同母所出,自不会引火烧身。”
男人墨发垂于肩侧,双手拢于袖中掏出一个手炉来,递到孟清禾手中。
她自然明白男人的话里有话,绫华觊觎帝位非是一时兴起,她手底下私养有军队亦是不争的事实。
“瑜娘畏寒,还请诸位体谅,进屋再叙。”
话落也不待孟清禾反应过来,径自使了些力道将人揽入怀中,那纤细婀娜的柳腰游移在掌心内,纵隔着一层衣料亦能感受到肌肤的滑腻匀手。
男人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往日两人缱绻嬿好的画面,那嬛嬛楚腰近乎要被他只手折断,脊骨棱翘,此起彼伏的映入眼帘,好似曲径通幽,小山重叠,叫人看不真切。
孟清禾感觉自己腰间的细肉被谢殊有意无意的掐了一把,她倏尔瞬目不动声色的冷睨了男人一眼,眉心微蹙间,抬肘朝着他的腹部狠狠向后撞击一下。
紧接着耳边骤然响起谢殊的一声闷哼,两人虽依旧在人前保持着夫妻亲昵的姿态,可孟清禾俨然两腮冷凝,贝齿深藏于唇间,未给他多留一丝好颜色来。
傅珵迈步跟在绫华后头,愈发觉着皇姐身边的大侍女有些眼熟,两人更是逾越了尊卑,藏在金丝云纹袖袍内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随着女儿家独有的碎步晃荡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瘦削的指骨。
众人相继进到正堂落座,南露与幼晴留在八仙桌两侧替众人将碗筷分拨好,又遣人跑了一遭西厢寻谢颐芸,但传口信来的小厮只说小姐身子不适,已然早早歇下了。
傅珵是知晓谢颐芸性子的,听到下人的回话更是丝毫不觉惊讶,夭夭既不想见到自己,他亦是决计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
转而将视线移至绫华身旁的丫鬟身上,记忆中的脸庞与眼前人骤然重合在一起,傅珵压不下心底隐约泛起的激动,止不住唤出了声来:
“怀淑皇姐,你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