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就见骆英一身墨青色锦衣,快步进入听风阁,上楼拜见了楚漓,禀告道:“世子,侯爷那边处置二公子,有结论了。”
楚漓靠在美人榻上,闭着眼,淡淡问:“结论如何?”
“二公子坦然承认,确实是他两次派人刺杀世子,并且还下药毒害小公子想嫁祸给你,可是他只字未提在神女湖的事,属下私底下问了两句他也是拒不承认。”于是骆英就不禁猜想了,“难道,神女湖那次的,不是他做的?”
不然,他也没理由别的都供认不讳偏偏只有那个拒不承认,唯一的解释就是幕后黑手并非是他。
楚漓皱起眉,仔细想想,也道:“确实有些不同。”
楚洐想shā • rén一向做得简单粗暴,不是下毒就是派刺客,给小公子下毒那次,本来伪造了证据想嫁祸给楚漓,被楚漓及时发现撇清了关系。
但上次神女湖发生的事,却并非要直取他的性命,而更像是要拿他好玩,除了一张什么线索也没有的字条,其他别无证据。
“那,父亲如何罚他?”楚漓借口养伤,就没有过去看安定侯审判,反正也不想见楚洐,只想此时问一问结果。
骆英如实回答:“虽说二公子也没有真的取到性命,可侯爷一怒之下,要将二公子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长安,众人求情之下,好不容易才改口为将二公子派遣至边关守城,没有传唤不得回来……”
发配与派遣一词之差,意味不同却是同样的结果,楚洐是要被撵走,回不来了。
根据骆英所说,楚洐其实是因为几个月之前,慕烟萝祭日那天,不知怎的就突然回想起来了当初做过的错事,想起了酒后玷污慕烟萝导致其自杀的事实,无法原谅自己,选择逃避,疯了似的,将一切自己犯错的责任全部推卸到了楚漓的身上,之后才展开了对楚漓的一系列报复,不得消停。
好在楚洐也没刺杀成功楚漓,安定侯对他如此惩罚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对于楚洐来说,要一生待在那种寒冷恶劣的边境也是痛不欲生之事。
骆英猜测道:“那张字条也全无线索,唉,世子咱们到底惹到什么人了?”
楚漓微微摇头,说着话时候,已经从榻上起身,过来桌案边席地而坐。
最怕的就是这种人,你在明他在暗,并且全琢磨不透他的目的。
说到这里,骆英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笑了笑说道:“属下刚听说,昨日慧王殿下带着他府上侍妾进宫游玩,还被圣上给撞见了,啧啧啧,还好圣上没有龙颜大怒责罚下来……”
楚漓一听,秦扶游带进宫的哪里是什么小妾,分明就是沈明月啊,果然,这秦扶游的心思就是想纳沈明月为妾……
呃,好吧,骆英瞬间感觉到这屋里一冷,才意识到好像刚才说的事情并没有缓和半点气氛,而且随后就听见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过去一瞧,原来是世子把这桌角给捏掉了……
可怜的桌,寿命怎么这么短,又要换一张了,心疼。
二人正在屋内密谈时,外头有护卫前来通报:“世子,沈姑娘来了,可让她进来么?”
楚漓冷着个脸,点头同意,才将沈明月请了进来。
只见沈明月一身绯红裙裳,头戴赤色珠钗,身姿摇曳如柳枝一般,美艳无双,款款走上阁楼,手中还端着托盘,盘内赫然放着汤盅。
沈明月微眯着眼,娇笑道:“阿漓表哥,我给你炖了汤来。”可是又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炖的呢。
一听这个汤,旁边骆英脸色都黑了几分,连忙捂着鼻子,告退道:“那个世子,请容许属下先行告退,还有事办。”
楚漓看他那怂样,挥了挥手由着他去。
只见沈明月席地而坐,兰花指端着玉碗和汤勺,仔细的将汤转盛到了碗内,明显可见今日这汤颜色比以前的要清淡许多,而且闻上去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难道厨艺终于有所进步了?
沈明月笑容满面的将汤送到楚漓身前,说道:“这是我炖的莲花鱼翅汤,先尝尝如何?”
这碗汤,沈明月自认为肯定是巅峰之作了,来之前让丫环尝过,连她们也说,这是她做过的唯一能喝得下去的汤。
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汤碗,里头汤水透明如玉,面上飘着几片莲花很是养眼,看上去有几分胃口。
“怎么不是以前那个了。”楚漓问。
沈明月笑着答道:“偶尔也该换换口味不是?你喝吧,喝完我再给你换药。”
楚漓点点头,便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说话间,沈明月留意到了面前的桌案桌角烂了,好奇询问:“阿漓表哥,这桌子怎么了?昨天来不是还好好的么。”
楚漓瞥了一眼,淡淡道:“可能,老鼠咬的吧。”
沈明月一脸惊悚,什么老鼠这么厉害,把桌角都咬得稀巴烂,肯定是比猫还大的那种吧?
沈明月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你这里老鼠这么厉害?要不要弄点药毒死它们。”
楚漓自己把自己说成了老鼠,还听说要被毒死,实在不知道怎么答话,捏成拳头的手拿到唇边,轻咳了两声,然后继续佯装喝汤。
沈明月也没有多纠结,展颜而笑,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询问:“今日的汤,味道如何?”
楚漓有些嫌弃的意味:“太甜了。”
沈明月顿时深受打击,突然才想起来:“我忘了,以前青铮姐说过,阿漓你不喜甜食……”
不过,嘴上说嫌弃,楚漓还是很给面子,把汤都喝了干净,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喜欢甜食?
后来给楚漓换了药,看他穿衣裳时候。
“那个,阿漓表哥,你昨天也没回答我,到底和不和我好嘛?”沈明月突然一脸潮红,羞怯的看着楚漓。
楚漓穿好衣裳,系上腰带,淡淡回答:“我先前不是说了,现在不是时候。”
沈明月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那,那为何你昨日问我为什么喜欢你,还问我有没有别的男子……”还以为他要答应了呢,结果又是婉拒,吊人胃口,好讨厌。
楚漓顿了顿,没有答话,而是起身到一旁书桌前,拿出宣纸,执笔在砚台上润了润,写起字来。
沈明月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的动作,就愈发不解了:“阿漓表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看我跟慧王出去明明都吃醋了,为什么又要拒绝我。”
楚漓还是不理她,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沈明月有些气恼,过去瞧了一眼他写什么,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楚漓淡淡道:“不过,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沈明月听说有机会,眼前一亮,期待的看着楚漓:“那我该如何做?”
随后,楚漓转过身来,将刚才一直在写的纸拿起来吹了一口气,晾干墨迹,递到沈明月手中。
沈明月看了看,楚漓的字潇洒大气,纸上内容写的是一天时间的行程安排,比如说几时学琴学棋,几时看书写字作画,几时学绣工女红……将一天从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沈明月歪着脑袋询问:“你不会要让我学这些琴棋书画吧?”
楚漓道:“除了去向墨玉学医的日子,其他时候我会安排先生教你,希望你用心学习。”
沈明月心渐渐下沉,眼眶也随即红了:“你是嫌弃我这样胸无点墨又音律不通?果然你还是喜欢那种才女,也是,你堂堂安定侯世子,我这种粗鄙之人又怎配得上,实在是不自量力,妄图高攀!”
说着,沈明月感觉受到了嫌弃和羞辱,一时恼怒,扭头就要走,却被楚漓拉住了胳膊,一拽回去,两人撞了个满怀。
楚漓垂眸,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她的模样,轻声问道:“就你这样,还说喜欢我,定不是真心的吧?”
“谁说我不是真心的?我,我就是不明白,为何非要我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两个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罢了,为什么要这么含糊其辞,暧昧不清。
楚漓眸光一动,沉吟片刻,呐呐道:“你是认真的么?能保证这辈子都不会朝三暮四,不会见异思迁么?”他能,但是她这模样,一看就不能!
沈明月神色微微一愣,恍然明白过来,这是楚漓对她的考验,想知道她是否只是一时热度,很快就变心了,毕竟她打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如此轻浮,而且最近桃花有些太多,让人放心不下……
只要能让楚漓相信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逐渐冷静下来,沈明月点头道:“知道了,我照办就是。”
楚漓道:“你能达到我的要求,还有机会。”
沈明月想了想,乖乖点头:“我会勤学苦练,早日让阿漓表哥满意,希望你要求不要那么高才好。”
楚漓满意颔首。
沈明月复又偷偷笑了起来,一脸古灵精怪的样子,道:“在这之前,我想问阿漓表哥要一样东西,才好让更有动力不是。”
楚漓不解:“你要什么?”
“就是,要这个……”沈明月突然凑上去,踮起脚尖,就一个轻吻落在他唇上……
蜻蜓点水般,沈明月只浅浅亲了一下就退了下去,埋着头,一脸通红。
楚漓虽有些诧异,不过目光柔和下来,转而扬起唇角,顺手勾住了沈明月的后脑勺,低下头来,竟是主动一个吻落下,温暖的唇覆在了她的嘴唇上,娴熟流畅,拨开两片细嫩丝滑的唇瓣,将那火热的舌探入了芳香之处,品尝那股清甜甘泉。
沈明月亲了他一下,本来以为他肯定很嫌弃,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应,诧异万分,慌忙闭上了眼,屏住了呼吸,脸上滚烫,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不自觉垫起了脚尖,僵硬的附和着他,感受其中滋味百般奇妙。
总之,沈明月处于被动,并且楚漓刚喝了甜汤嘴里好甜啊。
其实,以前楚漓亲过她的,不过那次是恼羞成怒为了教训了她,只是摁在柱子上,用力的嘴唇贴嘴唇啃了两口,不过眨眼就分开了。
这次和那次,楚漓的吻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真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最近练过?
今日这是个细腻绵长的亲吻,细细品味之下,一点一点深入,让人陷入其中,直到二人都已不能呼吸,才分了开来,大口大口的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