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寄云一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崔太后方才叫自己什么,之前不都是叫小崔的吗?他恍惚了半天,讷讷道:“太后娘娘,您叫我什么……”
“笨,进了这揽月楼的,除了孤的裙下之臣,便只有死人了。”崔太后妩媚痴笑。
薛寄云只觉一阵寒意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娘娘,臣、臣是陛下的……”
“嘘——”崔太后用丹蔻遮住他的唇,看着眼前天真的一张脸,从容不迫地道,“你是陛下的什么?你倒是说说,你一无封号,二无恩宠,大明宫那边的宫人每日都会来向孤请安说明情况,璋儿身娇体弱,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碰不了你,云郎,你可耐得住这深宫寂寞?”
“臣本来就不大在乎这些。”薛寄云小声道。
“你若不在乎这些,为何还同璋儿要了位份?”崔太后那双狐狸眼之下,薛寄云那拙劣的谎言简直无可遁形。
大明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汇报给她,这便是嫡母的厉害之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行常人所不能及之事,薛寄云不由得对小皇帝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惋惜之情。
薛寄云被堵得哑口无言,崔太后了然一笑道:“你若是想要地位,孤可以给你,但孤的要求,你也必然要答应。”
只不过这要求实在是惊世骇俗,薛寄云进退无措,简直如坐针毡。
崔太后却没再逼他,反而一手捏着他的脸颊,那光滑的手感让她颇有些爱不释手,一边有些缅怀地开口。
她讲了一个故事。
“孤十三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相好,乃是信阳候的幼子,潇洒美少年玉树临风,飘逸不凡,却是个木头人,成婚之前连孤的手都不敢牵,乞巧节上他惹怒了孤,孤一气之下带着侍从走了,离开后孤独自闲逛,误打误撞进了那风花雪月的场所。”
薛寄云不知她为何突然讲起了故事,身形僵直了,心不在焉地听着,脑袋里更成了一团浆糊。
“那楼里的花魁娘子极美,就像是九天玄女下凡,可惜被一个草包轻薄了个透,孤在隔壁房间听了一出活chun丨宫,待那草包离去,孤原本想要离开,却在出门时不知为何转进了花魁娘子的房间。那花魁娘子弱质纤纤,却是一脸媚丨态横生,仿佛不管踏进房中的人是男是女,她都有勾魂摄魄的本领。”
崔太后脸上带着让人看不懂的迷恋和怅然:“在那双眼的注视下,孤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吻了她一下。孰料孤刚亲完,便被嘲笑了,那花魁娘子说‘小娘子,你懂什么是吻吗’?而后真的教会了我,还教了我更多更多……”
“后来孤有了很多男人,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初的那个吻。”
“云郎。”
薛寄云故事还没听明白,便听到崔太后在唤他,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崔太后望着他,眼波一荡,凑近了他,丹蔻把住他的脸,而后极尽轻佻地在他耳尖虚空落下一吻:“今日便由孤来教你,云郎,可有人曾这样吻过你?”
薛寄云一阵神思迷晃,不知为什么,心里头骤然掠过一个金昭玉粹般的颀长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