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翊，我们解除协议吧。”
郁笙定了定心，在他骤然锐利的视线中强装倔强：“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不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反正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卡里的钱我一分都没动，之后会退回到原账户。至于违约金的问题，我也会想办法补偿的。”
本以为她的话会让顾盛翊暴怒或是冷笑嘲讽她，然而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知是不是错觉，甚至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些微妙。
空气寂静几秒后，他重复道：“不适合？卡里的钱？”
语气不明。
郁笙一时间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我知道是我不对，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现在我终于想清楚——”
“你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顾盛翊声线平淡，黑沉的眼睛却紧盯着她，充满了审视的压迫感。
这个王八蛋，还好意思问她这种问题？！
郁笙心里窝火，面上却还皮笑肉不笑的，尾音微扬带着点挑衅的意味：“难不成顾总还打算和我结婚不成？我当初签订协议，可是想着你有一天或许会被我感化，爱上我才答应的，只不过现在不再痴心妄想了而已。”
她还故意刺激他：“顾总现在想挽留我，不会是因为那天晚上之后，突然发现爱上我，所以终于决定娶我了？”
——她就不信他能舍得抛弃那位青梅竹马的柔弱白月光！
郁笙越说越笃定，语气却委屈失落：“顾总若是做不到，就别吊着我了。只要解除协议，我保证不会再出现碍着您和……那谁的眼，怎么样？看在我好歹还跟了您一段时间的份上，顾总您就宽宏大量，放过我吧。”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渣男肯定能看出她在演戏，觉得是欲迎还拒而想要给她个教训，厌恶地答应解除协议吧？
郁笙心里雀跃，然而当她抬眼时，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幽黑的眼睛。
他沉默了很久，薄唇紧抿，目光幽深。就像是一谭深不见底的湖水，波澜不惊，将所有情绪都完美隐藏，令人捉摸不透。
无论原文里描写的男主究竟有多么人渣，但终究是久居高位的掌权者，气场确实强大到让郁笙有些不适应。
在一片静默之中，郁笙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打断这尴尬的氛围时，却见顾盛翊突然点头：“可以。”
郁笙：？
——感情您沉默这么久，就在心里挣扎出这么个狗屁决定？
她笑容逐渐消失，跟他强调：“是要领结婚证的那种，所有人都会知道。”
“婚礼再盛大点也没关系。”
“……我可是不会签婚前财产协议的。”
顾盛翊轻描淡写：“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准备好材料去民政局。”
郁笙：“……”可恶，她居然心动了几秒！
那可是只要离婚就能带走男主的一半财产诶，到时候只等白月光一上位，她轻轻松松就能成为百亿富婆！
顾盛翊究竟是吃错药了，还是又有了什么阴谋？明明剧情里女主试探着提过这方面的事情，渣男直接冷心冷肺地警告，让她不要妄想自己不可能有的东西，这才让女主死心离开的。
想到原著里女主的经历，她又冷静下来。是了，古早霸总文里的男主可都是法外之徒，强大到足以只手撑天，就算他现在说得大气，以后若是毁约让她净身出户也是轻而易举，相比之下还是肚子里的龙凤球更靠谱。
郁笙丝毫不吝啬用最恶毒的想法去猜测狗男主，说不定是因为合适又相似的替身实在太难找了，这王八蛋不想放她走，所以才会用这招来骗她。等到真正的白月光回来，不需要再用替身睹物思人后，就会立刻将她赶出家门，古早文里出现这种剧情，一点都不奇怪！
——这样她岂不是更危险了？
郁笙倒抽口冷气，心里升出危机感，同时思绪转得飞快。觉得现在还是应该先稳住狗男主，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软化态度，明天会跟他回去，然后趁他放松警惕时再次逃跑。
她就不信，这次直接跑到国外，王八蛋还能找到她！
于是她立刻软下了语气：“你说真的？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不等顾盛翊回话，她脸上露出期待的笑意：“那你那位呢，你会和她说清楚，以后不再联系吗？”
顾盛翊似是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吗？”郁笙半垂眼睫，失落地道，“我已经知道了，她也很喜欢穿白裙子对吧？性格温柔又善良，笑起来很好看，比我要好一万倍。”
男人突然皱起了眉。
他冷着脸眼神锋锐，更显出几分令人畏惧的凶戾：“谁告诉你这些的？”
果然，一提到那位白月光，顾盛翊就像是暴躁的狮子般，充满了要将人撕碎的攻击性。郁笙在心里冷嘲，面上却露出几分不知所措：“我只是不小心知道的，你别生气，以后我不提就是了。”
在她委屈的语气里，顾盛翊似是找回了冷静，一字一顿沉声强调道：“没有那个人，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一定是你误会了。”
看着他反复强调“那个人不存在”，郁笙早有所料。在原著里他就对那位温柔单纯善良病弱的白月光充满了保护欲，所以女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他死死瞒着，直到白月光即将回国，才在女配的讽刺辱骂里知道自己原来只是个替身。
而协议里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之间关系的要求，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男主不想让白月光知道他找替身的行为，因此必须隐瞒所有人。
看着他明显强忍着怒意紧绷的脸，郁笙真是险些笑出声来，善解人意地道：“那看来真的是我误会了，是我错了，不该胡思乱想。”
“那你明天可以来接我吗？”
或许是因为她不再拱火刺激他，顾盛翊终于恢复平静，高冷地应了一声。
郁笙也松口气，心知这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只等男主一离开，她就立刻收拾东西前往机场。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就要将顾盛翊送出门。而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动作太大，某样已经被遗忘的物品从她的口袋里飞出，于半空中呈现一道抛物线弧度，直接甩到了顾盛翊的脚边。
顾盛翊脚步一顿，低头看去。
郁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