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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起(2 / 3)

沈令心知‘他’指的是那位被废的九皇子。他静静地听下去。

“宫门不曾落锁,殿外无人看守,朕也从未命令巡逻的禁军阻拦他。”皇帝冷冷道,“他若跨出那道门槛,皇宫任他行,出宫谋生之路亦是畅通无阻。可他不敢。”

沈令道:“毕竟戴罪之人,宫门上没有枷锁,公子的心有。”

皇帝淡然,“他‘自认’是戴罪之人。”

他侧躺着观画,单手支头,“倘若只知画地为牢,无殊死一搏之胆量,他这一生,也只配任人轻贱。”

院子里似有喧哗。

沈令耳力绝佳,欠身告退,很快又折返,道:“长宁宫娘娘前来请罪。”

皇帝笑了声。

那是干涩、冰凉,毫无笑意的笑。

“你瞧。”他对着画中人,温柔的说,“她们总是自作聪明,以为有多么懂朕。”

沈令侍立在侧。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去把朕的大氅给她——知道怎么办?”

“公子自出生起便身陷囹圄,时间久了,难免认命。”沈令垂眸,恭敬道,“若见到陌生人,听得烂漫笑声,也许就会向往外边的风景。那跨出第一步的勇气,自然也有了。”

“很好。”皇帝称赞,“终究是你通透。”

*

天色已晚,各宫掌灯夜明,凤鸣宫亦不例外。

沈令行路无声,从殿内出来,停住脚步。

他眯起眼,看着跪在台阶下的皇后。

明梓晗入宫三年,还很年轻。

她一向是温婉安静的女子,太安静了,仿佛刻意降低自身的存在,宁可化为宫里的一棵树,一株草,也不愿多惹人注目。

今晚,她清楚皇帝的禁忌,依然来了。

素衣荆钗,脂粉未施,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等待夫君发落。

沈令说:“地上凉,还不扶皇后娘娘起来?”

宫女急忙上前搀扶。

皇后冻得嘴唇发紫,声音微颤:“本宫管教后辈无方,乱了规矩,自请圣上责罚。”

沈令笑了笑,将手中的玄色大氅递给太监,又由太监给了皇后的贴身侍女。

问竹低头道谢,接过大氅披到皇后孱弱的肩膀上。

那是皇帝的衣裳。

皇后眼神微变,“圣上他……”

沈令道:“圣上说,夜深风寒,娘娘注意凤体,当心着凉。”

皇后沉默。

大氅沾染皇帝身上的白梅暗香,她揪紧领口。

“十岁出头的孩子,爱玩也好奇,走迷了路,并不新鲜。”沈令微笑,“天性如此,人之常情。娘娘大可不必过分苛责。”

皇后注视他。

沈令的笑容是天衣无缝的伪装,如一张和血肉融为一体的面具。

她想起刚才见到的小太监的尸体。

若她没记错,那太监原是司礼监冯公公的徒弟,在御前伺候,冯公公倒台后,圣上觉着用得顺手,一直没换人。今日,不知沈令使的什么法子,把他处理了。

她颔首,“多谢沈大人告知。”

言罢,转身离开。

走出很远,问竹悄声道:“娘娘,圣上这是……不怪容容姑娘?”

“岂止不怪。”皇后轻嗤,“这么多年,他何曾对本宫嘘寒问暖?莫说天冷加衣,平时就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听他说过。”

男人的大氅披在她的肩膀上,越发沉重。

皇后眉心紧拧,“圣上分明乐见其成——沈令的言下之意,容容去未央殿,本宫不得阻拦。”

*

明容是趴着睡着的。

她屁股疼。

一觉醒来,房里有微光,床畔坐着熟悉的身影。

她惊讶,“姑姑?”

皇后指着枕头,“流口水了。”

明容不好意思地笑笑。

皇后也笑,抚摸她柔软的头发,“白天去过未央殿?”

明容愣了愣,“我梦话说漏嘴的吗?”

皇后失笑,摇头。

明容攥住被子,小声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姑姑只是怕你卷进一些复杂的事情。”皇后说,“既然去过,那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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