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需要一声令下,就会有人殷勤地把他想知道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裴湛只记得,乔娇似乎很喜欢,院子里就有一颗百年老树,是他花了无数人力财力移植到院子里的。
风一吹,落英缤纷,裴湛若是午时去乔娇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她在树下支着藤椅浅眠,这时他总会莫名被吸引,觉得乔娇枕着的藤椅格外舒服。
“阿娇会喜欢这里的。”裴湛自言自语一句,原本他是打算,把这院子赐给乔娇。
这里有她喜欢的树……也是他从前住过的地方。
裴湛拿起酒一饮而尽。
酒已经凉了。
“墨云。”裴湛向外头的黑色唤了一声。
许久,那片黑色才动了动,一个人影翻窗进来。
青年一身黑衣劲装肩宽窄腰,双臂抱着长剑,面上却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他这时才从暗卫营出来没多久,未经历过各种的磨炼,还不能成为以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第一侍卫。
墨云是仪贵妃族中为裴湛培养的势力,皇宫之中布满了皇帝的鹰犬,平日里甚少出现,而裴湛主动叫它,还真的是头一回。
“主子有何事。”
裴湛两指夹着杯盏,扬起眼锐利的目光打探着他,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也的确是。
裴湛自嘲,他从来不知自己手上最利的刃对自己的枕边人起了别样的心思,直到那日他帮桂枝引开了宫人,让她能够顺利闯入内殿带走乔娇……的尸体。
裴湛一把捏碎了杯子,白玉似的碎屑在修长的五指上留下痕迹,几条血线流下。
墨云的眼皮跳了一下。
裴湛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竟然会想要墨云来认认,认一下如今的乔娇……还是不是他的阿娇。
裴湛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一瞬间的恼怒。
裴湛久久未言,在此之前,墨云不敢妄动低着脑袋,露出最为脆弱的颈脖,表示臣服。
“吾问你,你是怎么进暗卫营的?”
墨云听到这话时愣了一愣,任凭他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裴湛冒着风险叫他出来居然是为了和他追忆过去。
墨云沉默半晌,像是在回忆:“那年饥荒,爹娘带着属下一路向北逃难,最后山穷水尽,我又是幺儿,他们不忍易子而食,只好弃于山林,被师傅捡到,带回暗卫营。”
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墨云已经很平静了,年少的记忆太过久远,远到他曾经在上面倾注的感情全都成了一层薄灰,轻轻一吹就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