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上的渔夫听了后,表情渐渐平和了些许,望过来的眼神不那么敌视了,竟然将船蒿一支,就这么要走了。
阮无痕这人,生了一副驴脾气,又臭又硬,却偏偏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眼见着人家帮自己做了回居民调解员,他便用了灵气压声,使声音穿过雾气,正正好好传到那艘船上。
“多谢公子,不过不必麻烦了,我们先走一步就是。”
那男子本来已经要进了船舫,闻言微微讶异的看过来。
他望在阮无痕身上,忽而展颜一笑:“啊,无痕兄,我们当真有缘。”
阮无痕怔了几瞬,随即便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瞬间觉得自己方才一番礼让全都喂了狗。
姬琅见他久久不回,便掀了帘子出来看,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对面那船上,正看着自家师兄,而自家师兄也看着他,脸色却不大好看。
姬琅歪头问道:“师兄,你与这位公子认识?”
阮无痕含糊道:“不算,见过几次面……”
“无痕兄,”那人展开扇子,微微摇了摇,带起几缕黑色的发丝,“这便伤在下的心了。你我相识十余载,怎能说不认识呢?”
阮无痕斜眼睨过去:“哦,统共见过三次面的旧相识?那还真是闻所未闻的深厚情谊。”
男子摇摇头,笑道:“是四次了。”
姬琅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师兄他……不是一支在山上么?何时见过这人?
哦,对了,十余载,那是在他上山前了。
姬琅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不爽,笑道:“既是师兄的旧识,在此相遇倒也是缘分,不若进来坐坐?”
阮无痕看向姬琅,不知道他抽的什么邪风,姬琅岿然不动,脸上的笑像是画上去的,好看又失真。
男子欣然道:“这个提议不错,甚好。”
他说着,便抬脚迈进了水中,只见他人轻飘飘的浮在了水面上,就这么一步又一步的点着水面走了过来。
等他上了这艘船,鞋底竟也没有沾上一点水,船上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一点水渍,两个渔夫早已看得愣在原地,声音也没出一下。
此人至少在天仙境以上。
姬琅心中暗暗下了定夺,面上道:“原来是仙友,请进吧。”
帘内是一方简洁宽敞的小舫,中间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面搁着一坛飘香四溢的酒,几个个酒杯都是空着的。
男子不见外的坐了下来,给三人一一倒上,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抿了一口,叹道:“桃花酿?这得有个三十年了吧?”
“喝你的,”阮无痕凉凉的端起酒杯,“话还不少。”
男子似是习惯了他的嘲讽,又或者是天生脾气好,只依言闭上了嘴,将那三十年的桃花酿一饮而尽了。
他手中折扇不知何时化作了一个□□烟杆,看起来有些旧了,男子将烟杆送入口中,吐出一烟,化在了雾中,寻不见影子了。
那烟杆也是一个能化形的灵器。
姬琅道:“还未请教仙友姓名。”
“我么,”男子闻言问了一句,竟是低头想了起来,半响道,“我姓白。”
阮无痕道:“你问他没用,这厮见我一次换一个名姓,估计他自己也记不清本名了。”
“怎会,”白公子笑道,“白是我的本姓,不骗你。”
阮无痕闻言,抬着眼皮看他一眼:“你愿意姓什么姓什么,跟我有何干系。”
白公子摇头笑了笑:“你师弟看上去就是个好脾气的,也难得能容你。”
这句话说得阮无痕闭了嘴,下意识的看向姬琅,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又艰难地转了回来。
白公子道:“世间少有与我见面多于三次之人,你我既有这个缘分,互通姓名倒也无妨。”
阮无痕万分嫌弃的看着他:“与你缘分?是我倒了八辈子霉结下的孽缘吧?”
姬琅有些奇怪,阮无痕虽说嘴毒,却甚少对笑脸相迎的人这么不客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白公子看向他,饶有兴趣道:“说起来,我好像对你还有些印象。当年同上逍遥山时,我便听说队伍里有一个男孩,千阶逍遥台,就他没喊累。我当还在想,这样一个心性坚韧的孩子会被哪宫收了去,想不到,你如今成了他的师弟。”
姬琅表面不声不响,内里却疑惑起这人的身份来。
当时有这人么?记不清了,但若是这人真去了,以他的资质,也不至于没入选。
阮无痕皱眉:“你别与他套近乎。”
这明晃晃的维护又让姬琅存了疑,这人究竟是何身份,阮无痕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微妙,好像还有些……抗拒?
“你别理他,”白公子笑眯眯的道,“他不愿我与你接触,谁让我是个魔修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