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杨姑娘,我自己来就行……”
青书有些尴尬地婉拒着自己接过了药碗,他的右手虽然伤了,但他左手也能使用自如,既然醒了自然能生活自理。
一口气把药喝完后,青书就下了马车。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因此停下在戈壁滩上休息,青书重伤躺了好几日虽然仍觉不舒服但醒了总该依礼去见见其他人。
明教众人正架了篝火三三两两坐着,小昭在煮晚饭的肉汤。
这群人虽然性情恣睢放纵,也向来看不上正道中人。
但青书只是一个小辈与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又是他们教主看重的师兄,自然不会有什么为难。
唯独轮到静静独坐在一旁大石上的杨逍时,对于青书的拜会竟理也不理,甚至上下打量他几眼后冷冷地嗤了一声。
青书也不尴尬。
态度淡然地不卑不亢转身在篝火旁坐下,倒是杨不悔颇有些左右为难,在他身旁落座又眼神愧疚地看着他。
明教其他诸人见了,也只以为杨逍是女儿要被拐了不高兴,毕竟这几日杨不悔对宋青书殷勤备至的照顾众人都看在眼里呢。
这时候不由看好戏地在心中暗暗发笑。
张无忌也在青书另一侧坐下,他一坐下就接过了小昭递过来的汤碗,一旁的青书也无奈地从杨不悔手里接了汤碗。
“青书师兄,你怎么会重伤昏迷在沙漠里了?”
这时张无忌才问起这件事,并且尤为关心宋青书是被谁所伤,因为他右手腕上被扭断的伤势分明和俞岱岩当年的伤一模一样。
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指所致!
但当年武当就此事问责少林寺却被矢口否认,两派也是因此事和后来张翠山夫妇被逼死之事才关系越发僵硬。
“我是要去找殷离的。”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闭目养神的白眉鹰王睁开了眼。
青书没有隐瞒地将自己重伤的来龙去脉说明,那日他与武当众人一同下了光明顶,但路上他却捡到了一枚眼熟的珠花。
“这是殷离的珠花,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说着青书放下空了的汤碗,从怀里拿出一枚精巧的玉石珠花,说起这件事篝火的映照下他雪白面容上不禁微微蹙起眉。
“这些年殷离一直把它随身戴着,若是不小心掉了她是定会发现寻回去的,所以如今只可能是她没有办法捡回去……”
而若是殷离在姑姑身边怎么会没有办法,所以青书就猜测殷离可能遭遇了不测,他就脱离了武当的队伍想着去找姑姑确认一下。
结果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
周围明教众人也在默默听青书所说,毕竟从光明顶上下来后他们也发现了昆仑派和崆峒派弟子尸体,怀疑又是有人想栽赃明教。
尤其是在听到青书说为首的两人武功甚至比武当七侠里武功最高的俞莲舟还要高出一筹后,面色更是凝重起来。
但要说是不是和少林有关……
“那些人用的的确是少林的功夫,但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少林寺几位禅师我此次见过,不至于做出此等卑劣行径……”
当年张无忌的父母就是被少林为首的人逼死,他对少林观感并算不上好,闻言不置可否而是不由看向青书的手怀疑道,
“可是师兄你的手分明就是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
“就是这样,我才越觉得可疑,少林没有理由对我出手,而若他们真有什么阴谋那就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用少林功夫。”
月夜下鹤骨松姿的少年尤带病容,神采奕奕地侃侃而谈。
明明是他自己受了重伤却半点没有因此愤怒颓丧失去理智,反而冷静清醒地从蛛丝马迹里有理有据,由表及里地分析。
不说正邪立场,只这份坚毅心性与从容风度就让周围明教众人尤其是白眉鹰王在心中高看一眼,倒不愧是武当第三代首徒。
“因此我倒觉得比起阴谋更像是陷害。”
俞岱岩的伤势多年都未痊愈只能瘫痪在床,青书看着自己被扭断的右手自然不是完全不在乎,但最终还是洒脱一笑自嘲道,
“幸好姑姑从前教我练剑时务必要我双手都能自如用剑,如今看来正好预见了如今的情况,果然还是姑姑有先见之明。”
正是因为右手被扭断后,他左手还能使剑,所以当时才能趁敌人不备还击找到机会逃脱,不然如今只怕伤地不只是右手……
如此一想心底倒还真是轻松许多。
青书笑着将珠花放回怀中,因为知道这支珠花对殷离的重要性他的动作很是小心,在外人看来便是他对此格外温柔珍重。
一旁的杨不悔眼神都黯淡无光了。
青书口中的姑姑只有一人,当他提起这个词的时候,独坐在大石上对他始终都表现地冷傲不屑一顾的杨逍终于看了过来。
“小子,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这般问道,这个问题来地实在突兀又莫名其妙极了。
周颠不由嘲笑道,“杨逍你这问人家的生辰八字,是急着嫁女儿了?”
五散人性情各异,同气连枝,其中尤以周颠脾性最为暴烈易怒,他也是与杨逍最不对付,从前矛盾最多的那一个。
如今虽然经历了一场大变后几人为明教未来同舟共济,关系和谐许多,但能看杨逍笑话的机会周颠可不会放过。
“周颠,你个老光棍什么时候还做起了保媒拉纤?”
而杨逍能以一己之力得罪四王、五散人,让所有人不服气,虽占着光明顶但这几十年来却始终无法把分崩离析的明教整合。
也和他冷傲不肯低头,刻薄嘴毒的性情脱不开关系。
之前想着顾全大局他还能端出谈笑风生,长袖善舞的一面,但如今心情委实不好的杨逍不想应付的时候自然懒得圆滑。
如今刺这一句已经算是留了情面,说完又盯着宋青书。
而向来以礼待人,面上总是温和含笑的青书听到杨逍问的这句话也难得冷淡了笑意,如此模样眉眼亦愈发与那人多了几分相似。
“前辈,您管的太宽了。”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出格,但青书回答地并不太客气。
其他人不知杨逍问的是何意,难道他还能不知吗?而在场同样知道的就只有一旁沉默又着急的杨不悔了。
张无忌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能回答,身为两边夹在中间的他不由试探地说道,
“师兄,我记得是花朝节的生日……”
他幼时在武当山上生活了两年,青书师兄过生辰的时候,六叔和七叔还会带他们俩去山下的镇上看花朝节的灯会。
因为花朝节是女子节日,那时七叔还会开玩笑说青书师兄生在花朝节所以长地也像女孩……
这些记忆对于张无忌来说都很美好,但闻言得到预想中答案的杨逍本就冷然的脸色却瞬间难看起来,他似自嘲又似悔恨地一笑。
“果然,就是那时候……”
说完他就一个纵身用轻功远去了,仿佛难以面对什么。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是怎么了,被怼了的周颠更是愤愤道,
“这老小子发什么神经……”
而篝火旁的青书也神情冷淡地起身回到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