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青岛的海鲜大排档,现在坐在这家装修雅致的海鲜馆里,林壑脱掉外套挂在椅背上,看他垂着头在翻菜单,便起身坐到他旁边一起看。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店里依然有不少客人。宋清尧觉得两个人坐一排怪怪的,想让林壑坐回去,林壑卷起衬衫袖子,也不跟他辩解,直接指着第二页的大龙问他想不想吃。
店员就在旁边等,宋清尧也不便多说,好在林壑懂得收敛,只是有两次翻菜单时不小心摸到他的手指。宋清尧还从没试过在店员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等到店员终于去下单了他才放松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
林壑看了眼桌角的啤酒牌,问他想不想喝青岛啤酒。
他没有喝酒的习惯,何况现在只是中午。林壑把牌子拿给他看,说这里有卖原浆。
提到原浆,他想起了那家音乐餐吧,便同意喝一点。等酒拿上来后,林壑给他倒了一杯,在他喝了一口后靠到耳边问:“一次是事前喝,一次是事后喝,哪种味道更好?”
第二口啤酒还没碰到嘴唇,宋清尧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转脸去瞪林壑。
林壑一点也不心虚,目视前方喝着自己的酒,看了片刻后指着前面的那桌问他:“学长,你以后会想要小孩吗?”
宋清尧看向前方,一个刘海微卷,大概三四岁的可爱小女孩正坐在对面桌啃螃蟹肉。大大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食物,嘴角挂着一颗米饭,鼻尖上沾着橙黄色的蟹膏。
小女孩的母亲正在旁边喂弟弟,这桌再没其他人了,宋清尧收回视线说:“没想过。”
“是因为不喜欢小孩?”林壑问。
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他只是觉得自己这种性取向要孩子有什么意义。
见他没回答,林壑说:“其实我挺喜欢小孩。”
解锁手机的动作一顿,宋清尧的目光继续停留在屏幕上,回答道:“那以后找个人结婚就能生了。”
林壑摇着头,视线从小女孩脸上回到他的侧脸,右手搁在桌面托着下巴说:“跟你没法生啊,以后我们去领养两个好不好?”
“国内不好领养,可以回荷兰办手续。”
林壑自说自话,又去看那个小女孩:“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你跟我一人抱一个去公园散步,多温馨啊。”
宋清尧没办法再专注地盯屏幕了,他转头去看林壑,发现林壑也看着他,还笑着问:“学长,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太多了?”
宋清尧想点头,可是昨晚那个把脸埋在他怀中,固执地说着自己没家的林壑与眼前这个笑容爽朗的林壑重叠在了一起,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目睹父亲去世的自己,以及后来整整两年都不愿跨进父母房门的原因。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最需要爸妈疼爱的年纪里失去至亲的感受。他对家庭的渴望没那么强烈,一来是性格够dú • lì,二来是叶荷给了他足够的爱来弥补缺失的部分。但林壑没他这么幸运。
今早林壑没有多提,不过说出的只言片语已经能构筑出一个压抑的童年了。
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对他笑出了酒窝的傻样子,宋清尧的手指动了动,拿过酒杯将剩下的原浆一饮而尽。
“菜还没上,这么喝容易醉。”林壑提醒道。
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他端起来和林壑的杯子碰了碰,低声说:“醉了有你。”
林壑怔了一下,随后靠近他问:“你刚说了什么?”
宋清尧没有复述,这次喝了两口被林壑截下杯子:“学长你干嘛?突然心情不好了?”
“没有,”宋清尧笑了笑,左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抵着侧脸看林壑,“心情挺好。”
林壑被他这种像是醉了一样的说话方式整得有点蒙,这时服务员把他们点的海鲜端上来了,想起调味料还没弄,林壑提醒他等一下,自己去去就回。
看着林壑快步走向自助调料区,宋清尧的视线回到了桌上的蒸汽大锅中。
海星墨鱼螃蟹大虾有序地排列在一起,这几样是他们在青岛时点过的,林壑又点了一遍。冒着腾腾热气的大虾一看就很肥美,宋清尧用筷子夹起一只,想到了林壑帮他剥虾时说过的话。
右手虽然戴着护具,但是经过一周的休养已经好多了,手指用力也不再是问题。
撕开一张湿巾擦手,他拿起虾吹了吹,开始剥虾头和虾壳。
林壑端着两碗酱料回来,正想跟他说今天调的可能没有那天的味道,就发现自己的碗里放着几只剥好的虾,还有一只剥了壳,蟹膏肥美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