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听我就取出来了。”
“也可以。”
杨爱棠笑了。“你真的很没主张。”
程瞻没有去看他的笑。京郊的山低矮而荒芜,迎面如夹着灰土,一点点吝啬的阳光就伴随着那灰土一同地撒下。
若是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回答“我是有主张的”,或者“只要你高兴就好”,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杨爱棠并没有真正理解过他的这些回答。
但奇异的是,他的心中也已渐渐没有了怨怼,是因为同时已经没有了期待吗?
“我瞧瞧还有什么啊。”杨爱棠最终把CD都取了出来,又打开前座的小抽屉,“哦我的数据线,还有工牌工牌?”
他想起来了。休假之前最后一次下班,程瞻开了这台车去接他,他们去了一家高档的法国餐厅吃饭,所以他把工牌搁在了程瞻车上。
那家餐厅年前的座位很不好订,他没料到程瞻会这样费心。他有些感动,吃着吃着就会放下刀叉,笑着看程瞻。
程瞻微微蹙眉地问他,不好吃吗。
杨爱棠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笑涡,好吃呀,但是更想吃你。
还没有回到家,杨爱棠就忍不住在车上向他索吻也是这台车。宛如氧气里掉下一把明火,谁也不会记得车上还有杨爱棠的工牌。
但是隔天他们就又吵架了。
最后一架。
现在想来,那最后的一次快乐,也许就是发动机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油。烧光了,甚至烧穿了,就只有轰隆一声,报废在半路上。
*
杨爱棠将工牌默默地收进小塑料袋里。
程瞻显然也想起它的来历,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对于不好的记忆,他们尽可以复盘、反刍、争执出一个对错,但对于好的记忆,却谁也不愿意多提。
“上高速了。”驶入ETC时,程瞻腾出一只手去操作通风口上的手机,杨爱棠大喊了一句:“小乐同学!”
地图导航语音助手立刻回应:“在呢。”
杨爱棠说:“我们要去四环的家。”
“四环的家”,是设置在程瞻手机上的自定义地点。
语音助手乖巧极了:“好的。现在为您规划路线。从现在位置到四环的家……共计98公里,大约花费1小时4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