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诀看着路,手却也长眼睛一样,精准无误地摸到我脸上来,用手背蹭了蹭我。
他说:“都听你安排。”
今夜月亮高悬,毛毛月,没有星星。
从小巷拐进筒子楼,僻静幽寂又破败,仿佛是这个繁华大都市里被遗忘的一隅。
与每晚走廊上悄无人迹不同,今天似乎有什么新鲜的热闹可以瞧,随便就能看到东西南北好几个脑袋长长伸着,用无声无息的目光窃窃私语,想把我扒光。
是我太敏感吗?还是我太多心,多疑?疑神疑鬼?
我没来由地心下发慌,还很烦躁,问林朝诀:“他们......是在看我么?”
林朝诀没做声,只揽着我大步往楼栋里走。然而楼梯也是露天的,那些视线如影随形黏着我,让我永远都习惯不了,让我不得安生。
其实我可以装瞎的。早在裴行勇杀妻、我又口出弑父狂言那段日子里,我已经受过太多太多无数无数类似的骚扰。被赶出宿舍、租不到房子、在学校独行、被筒子楼嚼舌根......太多了,我其实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至少等回到家里,等坐在书桌前或者躲进被窝之后,再难受到红眼睛的。
但是现在,林朝诀紧紧牵着我的手腕。
我艰难地粗喘,小声叫他:“林朝诀,我爷爷他......放学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林朝诀沉声问我:“说什么了。”
我摇头,也没管林朝诀看没看到,我在回想我爷爷说过哪些话。
问我是不是准备上自习了,又要我和小林哥哥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眼下半夜了,这些早该门窗紧闭的人为什么闲得不睡守在走廊里?
我从杂乱的脑子里隐约摸到一个头绪,还不等想明白,就瞥见曾经把我吓飞的女人正站在窗户后面。也在看我,背着光,模糊的面容和披散的长发,沉默着一动不动。
我出了一后背的冷汗,手脚有点发麻。
“林朝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了,“林朝诀,我、我......”
终于到七楼了,林朝诀从我衣服兜儿里掏出钥匙,打开门,把我拽进屋里。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门落锁的一霎就猛扑进林朝诀怀里,被他特别用力地拥紧。
心跳声。
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