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来覆去,数不清翻了多少次身,换了多少个姿势,他听见床铺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细的吱嘎声,对面隐约传来不满的嘤咛,但又好像只是恍惚有这个意识,眼睛一直没睁开。
这艰难的一觉睡了,又像是没睡。庄严从一场仿佛永远做不完的奇幻梦境里挣扎出来时,窗外已隐隐泛起了白。
他还有一半意识陷在梦里,没完全醒,捏了捏鼻梁,迷糊着半睁开眼,就见眼前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楚沉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脱下睡衣睡裤,换上校裤,正要越过庄严去拿床头的T恤,庄严就醒了。
“该起床了。”他淡淡地垂着眸子看了庄严一眼,一手拿过衣服,一手拍了下床上人的小臂。
楚沉的手掌热热的,大概因为刚脱离被窝,碰上庄严略显冰凉的小臂,那一瞬间的触感就尤其明显。庄严不自觉地缩了下胳膊。
楚沉倾身拿衣服时,两人的脑袋之间大约有两秒靠得十分地近。他身上那股庄严说不出什么味的味道,在那两秒里,混着枕头上的一起,扑得本就没醒全的庄严晕头转向,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十几岁的男生清晨起床总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其实也算不上秘密,但只要发生了,就莫名很难堪。
他没敢看楚沉,单手捞过蜷在一旁的被子一角盖在腿间,借着天光,庄严这才发现楚沉的被子居然是他妈白底带小碎花的,小碎花遍布整张被子,还是十分少女的粉色。
神他妈少女粉。
庄严暗暗吐槽,仰头问:“几点了?”
楚沉套上T恤,从衣柜里取出挂好的外套,闻言看了眼桌上的小闹钟,“六点十二。”
“哦……”庄严看他在床底下摸了个盆出来,接着进了卫生间,才狠命地吐了口绵长的气。
他掀开被角,看向依旧活跃的下身,实在没明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但是没办法,都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心里默默哼着团结就是力量。
另外两个室友还在睡,其中一个呼噜声震天响,卫生间里偶尔传来细小短暂的水流声,估计楚沉开始洗脸了。
庄严闭着眼,枕头上的柠檬味还是什么味一直在鼻间萦绕,搅得他心烦意乱,旗子非但没降下去,反而升得更高。
“我艹你大西洋的野猪祖宗!”他咬着牙,一拳锤在床沿,深觉再闻着这味儿,他今天能硬死在这儿。无奈,他扯了扯裤子,狼狈地爬下床,跑去阳台,和那边晾着的一条空中飘零的内裤一块儿吹了好一阵冷风。
由于降旗花了些时间,等庄严收拾完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彼时楚沉早走了。
庄严把用过的一次性牙刷和毛巾叠在一起,准备拿去外边扔,还没动卫生间的门被敲得惊天动地,伴着恶声恶气的叫喊:“你收拾好没,死孤儿,都他妈进去多久了,别真死里边儿了吧!快出来!”
“喂!楚沉!”见门内没有动静,那道声音继续叫道:“你他妈装死呢,赶紧给老子出来!个死孤儿,碍眼睛就算了,还老他妈占地方!老子——”
他的话没说完,门从里面打开,庄严阴沉沉地从里走了出来。宿舍里突然出现个新鲜面孔,倒是把那敲门的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
“你叫谁孤儿?”庄严面色阴沉,眯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
那男生身上只穿了条大裤衩,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姿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滑稽,他上下打量了庄严好半天,才道:“你是一班的庄严?”
“我问你,你说谁是孤儿?”庄严没理他,重复问道,语气比刚才更重。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里面的是我室友呢。”那男生揉了揉脑袋,看样子是要示弱。
“我问你说谁是孤儿,shǎ • bī!”庄严一把将打算扔的牙刷和毛巾劈头盖脸砸在了他脸上。
“wǒ • cāo你妈逼!”那shǎ • bī偏了下头,被砸到的地方瞬间就红了,他反应过来后抡着拳头冲上前,被庄严一脚踹开了。
“你他妈没妈吗你个狗逼就乱操,”庄严指着他,两指并拢拍拍他的脸颊:“不知道楚沉和老子同班吗,啊?”
他俩这动静闹醒了另一个呼呼大睡的室友,那鸡窝头一脸懵逼地爬在床头,迎面砸来一张毛巾,布料摩擦皮肉的刺痛疼得他“嘶”地埋下头。
“你他妈有病吧!”鸡窝头简直是无妄之灾,爆出一句粗口,一见底下站着那人是庄严后马上又把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