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维与顾逸亭初相识时,受清姬的毒针影响,毒素积聚在阳跷脉,每每调动内息,皆导致下肢劲力不畅,更险些出意外。
因而当被她问起“腿没事吧”,他下意识想到的是——他的亭亭生怕他旧病复发。
他顺口应了一句:“无妨,这次……”
骤然转眸对上她嫣红如海棠盛放的娇颜,他分明从中品察到浓郁羞赧,不由得一怔,积压多日的沉痛,砰然碎裂。
这一回,柳家与海外杀手勾联、为一己私利shā • rén等恶行被揭破后,大表哥不忍将罪责推给自焚而亡的母亲,执意将所有过错包揽上身,坚称弟弟、弟媳、妹妹无辜,以自身之死换取亲人的从轻发落。
宋显维本想向熙明帝坦诚当年隐情,包括路岷的擅作主张、他对哥们的包庇袒护。
但大案审核之际,抛出过往,无异于对柳家人的落井下石。
进退维谷,他决定再等上三五个月。
届时,表哥、表嫂们已抵达流放地区,而他至少能给顾逸亭一个亲王级别的婚礼。
他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有口难言引发的种种烦躁,使他愁眉难舒。
而今惊觉未婚妻的态度似乎过于微妙,对应她正在给自己抹药,宋显维霎时忍俊不禁。
“亭亭,你的意思是,问我腿上有没有烧伤?我脱下裤子让你检查,可好?”
顾逸亭手抖得不成样子,颤声道:“我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我随口一问,你别乱来!”
事实上,她确实想核实,这家伙左大腿外侧有否疤痕,然则话音刚落,已自知此举过于……奔放。
后悔不迭。
宋显维摆出正经脸:“我身上大伤小伤、新伤旧伤还不少,你要不要替我全抹上药?”
“不、不……先不要了,日后……”顾逸亭恨不得把舌头咬下。
宋显维颓郁之气顿消,凑到她耳边哼笑道:“也好,日后关起房门,我躺床上随你慢慢抹。”
关起房门,躺床上……
他滚烫灼热的呼吸,撩人的微哑沉嗓,星眸含笑的光华,恰到好处地激发出她脑海中的旖旎且略显不堪的画面,让她产生一种挖洞自埋的冲动。
她当然知晓,婚后总有法子确认。
然而内心深处,她虽隐隐寄望两辈子都将清白身子交付给所爱之人,却实在没法接受,未婚夫曾下药诱使她犯错……
顾逸亭秀面满透怯赧,水眸潋滟烫人光泽,樱唇张翕时的窘迫情态,真叫宋显维心化成了棉。
他顾不上小偏厅大门敞开,顾不上外头稀稀落落脚步声时远时近,情不自禁快速往她唇上啄了一口。
顾逸亭只觉嘴唇被他点着了,身子随之烧成灰烬,连反抗的能力不剩半分。
幸好,他还算有分寸,不似前两回那般,死死锢着她胡搅蛮缠、为所欲为。
他有闲情逸致挑逗她、亲吻她,可见心情比起先前好多了。
顾逸亭努力摒除思海中乱七八糟的场景,唤碧荼取新的棉花和纱布,细致为他包扎了双手。
正逢紫陌端来厨房刚做的冰糖银耳炖梨,色泽清淡的银耳软糯绵滑,梨块雪白,黏稠的汤面上漂浮着红艳艳的枸杞子,分外诱人。
宋显维一扫来时的颓然,扁嘴道:“我手没法动。亭亭,喂我。”
“……”顾逸亭目瞪口呆。
她固然能喂他吃东西,但他能不能别当着下人之面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