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尧见他同意,抬手拍了拍时野的肩膀,转头离开。
程希起来透气听到两人的谈话,在周旭尧离开前,下意识叫住他:“旭哥。”
周旭尧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程希,见她脸色不大好,罕见关心一句:“好点了?”
程希蹭蹭蹭跑到周旭尧面前,面带犹豫询问:“旭哥今天要进山?刚下过雪,路不好走,要不——”
周旭尧拧了拧眉,拒绝:“时间来不及。”
“你身体吃不消,就在客栈待着。剩下的,我跟时野来处理。这趟的费用我待会转你微信。”
程希舔了舔嘴唇,急忙摇头拒绝:“旭哥,我不要钱。相识一场就当认个朋友,再说,我跟阿南姐也挺有缘的,就当我帮个小忙。”
“对了,我再看看阿南姐的状况吧。我尽量算出一个准确的方位,方便你们找。”
程希的后半句话太有诱惑力,周旭尧不忍拒绝,点头应下。
得了允许,程希立马回头准备东西。
周旭尧跟在其后,林加见程希还要算,欲言又止看了她好几眼,最后顺从地帮她忙。
这一次做法远比之前的凶险,程希想要看到李瑾南目前的具体位置,费了很大心血,到最后还割了一刀,血顺着手腕流了一地。
她也没在意,继续做法。
整个过程足足维持了半个小时,到最后,程希满头大汗地接过林加递过来的纸笔写出几个关键词递给周旭尧。
周旭尧看程希身体消耗得厉害,歉意地看了两眼程希,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条。
塔拉山,西北方,灰帐篷,一堆人。
拿了地址,周旭尧匆匆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十五分钟后,周旭尧、时野两人不顾刘万能的劝诫开车离开巴兰,前往塔拉山。
一路上暴风雨不要命地涌过来,眼前白茫茫一片,压根儿看不清路,能见度低,再加上风大,时野开得很慢。
周旭尧一手拿着指南针,一手捏着程希写的纸条辨别方向。
事实证明,有时候逆天而行只会遭天谴。
开到三分之一,大雪掩盖路面,轮胎陷进沼泽左右为难。
时野被迫停车。
两人坐在车里相望无言。
良久,时野猛然拍打两下方向盘,后背倒靠在座椅,扭头问周旭尧:“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周旭尧瘫坐在椅子,偏头凝视片刻窗外密密麻麻的风雪,胸腔里缓缓溢出一声:“我总觉得今天要是不出发就再也见不到李瑾南了。”
事实证明,预感在某些时刻比什么都准。
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一一应验。
被困后的第三个小时,两辆开着路虎揽胜的车突然从大雪中冒出来。
周旭尧见有人,立马招手呼喊求救。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辆后座睡了个他找了个大半个月的女人。
司机大老远地看见周旭尧两人招手,主动停车询问他俩需不需要帮助。
得到答案后,两辆车里的人全下来了,一共六个人,四男两女,还有一个藏族小孩。
几人从后备箱找到绳子栓在两辆越野车上联手将陷在沼泽的车拉上来。
聊天得知,几人是某研究所的地质勘察队成员,这次过来是考察冰川地貌的。
那个藏族小男孩是领路人。
周旭尧本来没当回事,直到看到第二辆车后座蒙了块白布才好奇询问一嘴:“车里还有人?”
几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周旭尧还没来得及消化几人的反应,藏族小男孩猝不及防哭出声,嘴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阿南姐姐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要不是我阿南姐——”
周旭尧听到阿南两个字,脸色骤然阴沉,条件反射抓住桑吉的衣领追问:“你刚刚说的阿南姐姐是谁?”
“什么叫你害死了她?”
说着,周旭尧不顾众人的反应,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发了疯地往那辆车跑。
嘭的一声,车门打开,周旭尧看着被白布包裹的尸体,颤着手不敢掀开。
直到背后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周旭尧才咬牙一把掀开白布。
白布掀开,一张熟悉、苍白的脸一点一点露出来。
看到李瑾南尸体的瞬间,周旭尧差点叫出声。
他捂着嘴,肩膀无力地靠在车门,满目震惊地盯着眼前那具冰冷的尸体。
考察队的几人赶过来撞见这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眼睁睁看着周旭尧踩上车,伸手一把将李瑾南抱起来。
桑吉见周旭尧要抱着李瑾南离开,立马绷着小脸,双手张开拦在周旭尧面前,周旭尧表情僵硬,看向桑吉的眼神冷硬如石头。
考察队队长王华见状,立马拉过桑吉,微笑着上前解释:“……这事有点误会。”
“小兄弟是这样的,今早我们考察队其实都准备撤离了,结果队里有个小姑娘迷路了,桑吉去找人,李摄影师不放心跟着桑吉一起去……结果半路桑吉一脚踩空不小心掉进冰窟,李摄影师为了救桑吉……最后失温去世,我们找到李摄影师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我们跟李摄影师遇见也是缘分,半个月前塔拉山发生雪崩,我们那时候在一个山洞里做考察研究,雪崩发生地离我们只有两百米远……雪崩结束,我们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发现已经昏迷的李摄影师,她当时伤得严重,小腿骨折无法dú • lì行走。”
“我们只能把她安排在离塔拉山最近的一户藏民家……她昏迷了整整一周才清醒,当时她身上东西全丢了,我们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进塔拉山的路也被封了,无法送她出去,只能继续让她住在藏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