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只能说到这,也只能留在这间屋子里。
很快就是林瑾大婚之期。贾敬的回话在大婚前一天传回来,大婚当日贾珍上门道贺时,尤氏私下找到在后院的林茈玉。
“姑母说的亲事,父亲已经同意了,只是姑母在前头忙着不好打扰,有劳福晋转达。”
“为瑾哥儿的婚事家里忙上忙下,却都不让我插手,也就嫂子来陪我说话,快请坐吧。”
林茈玉热情招呼,嘴里却问:“今儿都谁来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咱们这一辈的。宝玉、琮哥儿、环哥儿都来了,只有琏儿他们没来。”
“他们夫妻两个在江南倒是惬意,听闻连新宅子都置办了。”
“可不是?年下还给我送信,请我把她那些东西都送过去呢,倒累我去找老太太说话,险些闹个没脸。”尤氏边说边摇头,这架势确实像告状。
林茈玉意有所指:“自己的东西还是得在自己手里,大嫂子与琏二嫂关系亲近,倒不如请她帮忙在外头做些生意,江南可是一等一做生意的好地方。”
这话怎么似乎能和林黛玉说过的话接上?
尤氏喝茶的动作顿住,眼神飘忽不大肯定。想要再问两句,却见雪容从外头进来。
“三哥儿已经出发去迎亲了。薛家来了。”
林茈玉的动作也顿住,眉头紧锁:“薛蟠?”
当初薛家成亲的时候,林家可是半个人都没去。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林家和薛家可没交情。
“他去拜见父亲了?”
“没有,他找十二爷去了。”
这话说出来,不仅林茈玉,连尤氏都瞪大眼。
雪容欲言又止:“薛家大奶奶身边还带着两个美貌侍女。十二福晋在陪着太太,还不知道呢。”
……
林茈玉和尤氏同时陷入沉默。
两秒钟后,林茈玉端起面前茶盏:“找个脸熟的丫头,把茶水泼到十二爷身上。”
尤氏小心进言:“福晋,那到底是皇子。”
“没事,泼,就说是十二福晋的意思。”
尤氏大为震惊。
“是。”雪容答应一声,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出去了。
如此干脆让尤氏更加震惊。看林茈玉的神情,这事情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连贴身丫头都是见怪不怪,原来皇子在福晋面前这么没地位吗?
皇子如此,可自家夫君却……
摇摇头,尤氏露出几分探究:“福晋,臣妾斗胆敢问福晋,贾家的根在京城还是在江南?”
能管着宁国府那么一大摊子烂事,果然不是傻子。
林茈玉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伸手往南边一指。
“明白了,多谢福晋。外头想必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帮忙,臣妾话已经带到,先告辞了。”尤氏起身行礼告辞,到外头找到贾珍。“告诉七福晋了。”
“嗯。”贾珍点点头,视线满场巡视,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尤氏早已习惯并不在意,视线同样环视场内,心中却已经暗自决定托王熙凤帮忙。
而另一宴请宾客处,薛蟠笑得满脸谄媚,引着胤裪往人少的地方走:“就在前面,我们都仰慕十二爷已久啊。”
今日林府大喜,前院各处都是宾客,几乎不存在视角盲区,胤裪并未多想:“这真是奇了,爷很少出宫,你们怎么知道爷?”
“那自然是向往已久。”薛蟠没文化,学了这么两个词就翻来覆去的用,眼睛不停往前方拐角处瞥。
下一秒,画眉端着托盘从拐角处出来,低着头仿佛没长眼睛,直直往两人身上撞。
托盘上两杯茶全部碰倒,一大半洒扫胤裪身上,一小半洒在薛蟠身上。
胤裪看得清清楚楚,在茶碗倾倒之后,画眉故意将托盘倾斜,连托盘上的水都没浪费。
薛蟠却勃然大怒:“哪来的丫头,没长眼睛?”
画眉这才抬头,仿佛刚发现自己撞人,慌慌张张跪下:“两位爷恕罪,奴婢是在后头洒扫的丫头,刚被调到前面来,一时慌张才失了手,两位爷恕罪,饶奴婢一命吧。”
“你一时慌张失了手,知道爷是谁吗?爷是……”骂到半截反应过来今年是带着阴谋算计的,薛蟠立刻重新堆笑。“这丫头毛手毛脚活该乱棍打死,十二爷别生气,正好我带了衣裳,不如咱们去换换?”
这样也好,换衣裳的时候行动更方便,说不定一下子两个就都看上了。
薛蟠想得美滋滋,又觉得将两个美貌丫头舍出去心疼,再看看面前这犯错的丫头,好像长得也不错,正好可以找个借口要走。
他胡思乱想,胤裪却眼睁睁听着画眉胡说八道。
住在梨香院的薛蟠没见过与凤楼的丫头,他却不至于连嫂子兼长姐的贴身丫头都不认识。等到了他说话的时候,十分大度地拍拍衣裳上茶渍:“不过一身衣裳,不是什么事,只是不能和你出去了,我先回去换件衣裳。”
“我在外头有几身衣裳,十二爷换我的衣裳吧。”
“不用了,这些日子我都陪福晋在林府住着,后头有衣裳。”胤裪理由充足,客气拒绝后转身就走。
画眉赶紧拿着托盘在后面跟着,连地上的茶碗碎片都不管。
“十二爷?十二爷!哎呀!”薛蟠连叫几声都没把人叫回头,再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气得低声咒骂。
不远处贾宝玉身边的贴身侍从周瑞,正是王夫人的陪嫁,对府上略微体面些的丫头都认得。他远远看见画眉撞上十二爷,以为画眉是要勾引十二爷。等到喜宴结束回去,立刻告诉王夫人。
王夫人大惊:“什么?我叫她跟着七贝勒,她怎么去找十二皇子?虽说十二皇子也是皇子,可他连个贝子都不是,更别说贝勒,旗下哪有什么得用的官员,如何为我儿说话?”
光头阿哥和贝勒可是天差地别,王夫人焦急万分:“难道还要想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