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若有所思,拉住弘晫,眼露担忧的看向上头。
弘晫是她生的,大格格也是她生的。
“放心吧,娘娘在上头呢。”林茈玉轻咳两声,提醒她收敛视线。
上头博尔济吉特氏正把大格格抱在怀里,满脸慈爱仿佛亲祖母。
说笑会子,又去看戏。说是看戏,其实就是大人们凑一堆说话,孩子们凑一堆玩,戏台上咿咿呀呀都是背景音。
林黛玉终于能过来:“昨日你和甄侧福晋说什么了,我方才瞧着她家大格格走在大福晋前头。”
“就说了几句甄家的事,早上闹起来了?”
“闹起来倒没有,不过大格格再过几年就到议亲的年纪,看皇上和惠妃的意思,大格格约莫是要抚蒙的。”
“抚蒙?大格格才十来岁!”林茈玉一时震惊,声音不自觉提高几分。
林黛玉连忙将她按住:“格格们十四五岁出嫁是常态,当年你成婚不也是这个年纪?再过几年大格格正是时候,许是为了这事,我瞧着甄侧福晋脸色也不好。”
林茈玉欲骂又止。
这几个孩子虽然不是甄英莲亲生的,但她进门正是大福晋刚过世不久,几个孩子从大福晋手中直接过渡到她手中,如今谁敢说一句这些孩子不是她养的?
养了好几年的孩子,亲闺女似的,十来岁花一样的年纪,忽然就说可能要去抚蒙,谁能接受?
“昨儿还说甄家,今日又说抚蒙,甄侧福晋这是伤心事都赶到一处了。”林茈玉边说边忍不住转头去寻甄英莲的身影,果然见她正拉着大格格说话,满脸强颜欢笑。
林黛玉轻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公主们有几个没去抚蒙的?皇上几次出巡塞外,还有天灾、,下嫁公主是最合算的买卖。”
说到最后,她脸上露出嘲讽。
所谓男人的政治,其实背后都是女人的牺牲。林茈玉再次欲骂又止,想到自己家里几个小姑娘。
康熙的公主们抚蒙了,但雍正鸡贼,他不让自己的女儿抚蒙,把兄弟们的女儿接进宫当养女,然后送出去抚蒙。
不愧是你,雍正!
林茈玉深呼吸:“直郡王没说什么?”
“公主抚蒙历来如此,皇上的公主都去了,何况是个郡王家的格格?”林黛玉皱起眉,大约也想到她们家后院那个小丫头。
抚蒙两个字仿佛被刻在脑子里,林茈玉眼睛盯着戏台,直到散场都没露出过笑脸。
晚上胤祐回家,刚脱了外衣还没洗手,就被林茈玉推到墙上按住。
“林氏,你要反了?”
别说皇子没有被福晋按住的,普天之下没听过哪家丈夫被妻子按住。胤祐手指动了动,眼神上下扫,开始思考是要从上半身把人抄起来抱走,还是从下半身抄起来抗走。
但林茈玉的眼神很认真:“听说直郡王家的大格格要抚蒙,如果将来咱们家几个小丫头要去抚蒙,怎么办?”
胤祐即将伸出的手顿住:“抚蒙,谁说的?”
“今早上娘娘们给太后请安说到的,虽然还没定下,但不离十。”
太后从蒙古远嫁京城,一辈子过得不快乐。公主、格格远嫁蒙古,别说快乐,寿终正寝都是奢望。所谓盛世,踩的都是女子的白骨。
林茈玉很生气,按在胤祐肩膀上的手又用了点力气:“别跟我说什么大局,反正咱家的姑娘不能抚蒙,你快想个办法!”
要改变世俗,别说林茈玉做不到,几百年的发展都没做到。但自家的姑娘不能去送死,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几年折磨然后孤独死去,想想都不能接受。
胤祐没说话,沉默半晌,忽然伸手反扣住林茈玉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拽,借助惯性将人甩到背上。
“胤祐,你放我下来!”
“还敢叫爷的名字?”胤祐甩手就是一巴掌。“别人吃斋念佛是左手慈悲右手修罗,你不念佛,反倒比她们管得还宽。”
周围服侍的下人早在林茈玉将胤祐按到墙上的时候就全部出去了,偌大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林茈玉挣扎不下来也不客气,张嘴就是一口。
可惜现在是冬季,有厚厚的衣裳作为阻隔,什么都没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