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也没关系的。”小美人靠着门温和地说:“不是要睡觉吗?拜托继续睡吧。”
胡梅尔斯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不想回忆刚刚的场景。他硬拉着加迪尔坐了下来,两个人挤挤挨挨地待在一个沙发里,高大后卫感觉自己的腿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甚至连呼吸都不敢随便,生怕嘴里有酒气不好闻。
他绞尽脑汁地试图用别人的糗事来转移话题,偏偏脑子像浆糊一样,有点不够用:“明天就是拜仁和巴萨的比赛了。哈哈,托马斯太会整人了,他上次差点让队友在酒店大堂里投影a。v……”
“是的,马里奥(戈麦斯)气坏了。他说那甚至是g微,是两个男人在储物间里的,从头到尾都很大声,要是投出来就完了。”
胡梅尔斯:……
他开始感到了一丝绝望。
上帝啊,杀了我吧,他在心里祈祷。
狭窄的沙发里热气蒸腾,他们俩就这么安静地挤着,在地动山摇的音乐声中被包裹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和沙发里,仿佛被从全世界隔离开,进入一个小小的胶囊。胡梅尔斯震惊于自己在这么大的动静里依然能那么清晰地听到身旁加迪尔的心跳,巨大的情绪冲刷着他的心,让他在加迪尔惊讶又困惑的目光里崩溃地跪了下来,扶着小美人的膝盖忏悔了那个火车之旅中他的罪过。
然后那一切就那么乱七八糟地发生了。
胡梅尔斯不知道加迪尔对他有没有过欲/望……他知道没有,可当时那种糟糕氛围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让他在无数个思绪走丢的片段里都不断回到那个时刻,回到跪在他身前、俯身含着……的那个时刻。他无数次回忆起自己肩脊舒展的感觉,手掌撑在加迪尔的腿两边用里按着沙发,像是按进无底洞那般令人疯狂。不过当然了,这段记忆更多的重点不在于他,而在于加迪尔,在于小美人的气味、颜色、温度和手感,在于对方是如何仰着头看天花板、头晕目眩,大拇指下面的手部连带着一点点手腕都咬在嘴里,这才能堵上克制不住的呜/咽。
一切结束后他回到当时的酒店房间冲洗自己,几乎溺毙在花洒下。他原以为那就是最糟糕的了,他原以为那就是他所有爱和错的终止。但并不是,那是一段有着剧毒的香甜回忆,把他折磨得像瘾/君子一样沉溺在反复咀嚼中茶饭不思,真正糟糕的事情是原谅,加迪尔原谅了他。
充满关切地捧着他的脸,澄澈的眼睛看着他,毫无芥蒂地原谅了他。胡梅尔斯急切地胡言乱语着,像个高烧病人一样把心里所有最肮脏,最真实也最原始的渴望都倾诉如注,无论是打是罚他都甘之如饴,他迫切地渴望被厌恶、被惩罚、被憎恨、被疏远,无论那一种惩罚,都比“啊,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要好。
加迪尔一如既往在温柔的、高高在上地体谅别人的任何错误,哪怕是如此超越底线的。胡梅尔斯知道这并不是加迪尔喜欢他或从心底能接受,他只是总是在纵容身边人似的。他像是纵容一条狗偶尔会毫无道理地冲进泥地里发疯一样,充满同理心和宽容地原谅着身边的人,只要他们表露出忏悔,表露出渴望得到原谅,他就总是愿意原谅。就像一个无论在告解室内听到什么罪孽,都能悲悯而淡漠地把手放到哭泣的人头顶,轻声说“上帝会原谅你”的神父一样。
无条件的原谅,无论是谁。
温柔的爱到了极致好像也是一种无情,就像此时他在大雨里发抖,恳请一个报答的机会,但是加迪尔并不需要。加迪尔好像永远不需要别人为他做什么,这种带着歉意的拒绝能让所有人都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胡梅尔斯也不能例外,他闭着眼睛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搞砸了一切。如果现在有人抽他鞭子骂他贱得像条狗,他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真的觉得自己很下贱,不是因为别人作践他,而是因为他想让别人作践自己,人家都不愿意。
不愿意,还温柔又关切地关心他怎么了,对他犯下的大错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就放了过去。
胡梅尔斯在这一瞬间甚至痛恨加迪尔太好了,好得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让他当场跪下为他…都不能靠近。
不要原谅我。他的胸腔里沸腾着烈火,烈火中是一颗心在□□。
不要原谅我,憎恨我,惩罚我,伤害我,用牙齿咬我,踢我,打我,掐着我的脖子……那样我就有理由狠狠地抱着你,进入你,让你仇恨地看着我哭,而我会去亲吻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回到无事发生。
无论发生多少,都是无事发生。
胡梅尔斯从没像那个大雨天那样渴望过亲吻加迪尔,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心底的欲望在无限膨胀,并没有因为上一次出格的行为而被吓回去,反而变得更加无法压抑。但他终究没有去吻,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前所未有的不配,永远都不配了。他只是像个败犬一样在加迪尔的面前低下头颅,接受对方轻柔的额头吻,默认了再也不准跨出不该跨出的距离。他在他面前永远是失败者,他根本没有勇气去反抗这种支配关系,尽管加迪尔并没有故意去控制他。
可他就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