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脸上的血肉被啃食殆尽，昏暗之中，眼球所在的窟窿渐渐亮起暗绿色幽光。他扑过来，翼膜上生出絮状的淡红色血肉，血肉下是蠕动的水泡状虫卵。
他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嘶”声。
白濋早有准备，枪口指向失去意识的异变者，扣下扳机。
子弹被迅速合拢的翼膜挡住，无法命中躯体。
白濋扬扬眉。
有意思。
研究队员的声音发抖：“是融合感染，A662早就融合了鬼火虫的基因！”
那对突兀的翼膜就是融合后的产物。
根据A662可能出现的异变方向，研究所为他们配备了相应的实验剂，但其中并没有克制鬼火虫基因的。
初代异变生物极少出现，没人想到A662会和鬼火虫产生融合感染。
“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用那个东西了……”
燕戮焦急道：“你们是不是有对付他的办法？”
“没有。”研究队长被搀扶着，狼狈至极，“白长官被称为人形杀器，一个普通的异变者罢了，想必不是他的对手。”
燕戮眼神凶得像是要将他撕碎：“别忘了刚才是谁救的你！”
队长哂笑：“白长官好像遇到麻烦了，你不去帮忙吗？”
“你等着。”燕戮狠狠啐了一口。
“队长，我们无法将A662带回研究所。”
“他的危险性超过预期，必须用那个东西了。”
那个东西是他们最后的秘密武器，能够彻底毁了A662。
研究队长看着和异变者搏斗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怨怼，按住额头的伤口：“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先将东西准备好。”
燕戮的加入使白濋得以喘息，他收起枪，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给我争取近身的机会。”
燕戮绕到异变者身后，开枪吸引他。
子弹留下的伤口没有血迹流出，丛生的絮状组织很快重新联结，燕戮数着开枪的次数，心越来越沉。
子弹很快用完，燕戮尚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落下了一片阴翳。
翼膜舒展，血肉模糊的青年张开胳膊，像是要将他拥入怀中。
完了。
燕戮浑身发冷，几乎预见了自己的死状，会被撕碎，啃食所有的血肉……还有可能被感染异变，成为和青年一样的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银色的匕首破空而来，子弹无法穿透的屏障，被刀刃彻底划开。
虫卵破裂，燕戮身上溅了一片黏液状的透明脓水，横亘翼膜的伤口后露出一角肩章，以及一双狠厉冰冷的眼。
但在燕戮看来，那双眼里充满生机，带来最强的安全感。
异变者嘶吼出声，还想反抗，就见匕首被拔出，紧接插进了他的脑袋中。
白濋手腕狠狠一拧，令人牙酸的头骨碎裂声响起，血肉四溅。
异变者终于承受不住，撞开身前的人，冲进了浓雾之中。
尘嚣散尽，一切归于寂静。
“长官……”燕戮还没有缓过来，握着枪的手在抖，“他逃走了。”
男人恢复了散漫，摘下脏污的手套丢在地上：“嗯。”
“他还会逃出来吗？”
“不知道。”
燕戮面上浮起担忧：“要是他出来后……”
白濋活动着手腕，不屑一笑：“怕什么，弄死就行了。”
燕戮一愣，心里安定下来。
有长官在，无论什么怪物都不足为惧。
“长官，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要不来，你一个人怎么对付那群疯子，喂他们吃枪子？”
燕戮悻悻摇头，将研究队有所隐瞒的事告诉他。
白濋勾起笑：“‘白濋是比怪物更恐怖的人形杀器’，我还以为这一点在研究所已经传开了，没想到还是有人不自量力。”
看到他笑了，研究队队长心底窜起一股凉意，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关于白濋的一系列传闻在脑海中闪过。
前雇佣兵，军区现役最年轻的长官，战斗力极强，擅长各种冷兵器。
有人戏称，白濋一笑，生死难料。睚眦必报，手段残忍，他是出了名的疯子。
“砰——”
一道响声从感染区内传出。
白濋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眼里褪去了散漫，只余一片冰冷：“你带他们先回去。”
他不会认错的，是爆炸声。
离开之前，燕戮回头看了一眼，白濋站在感染区边缘，背影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浓雾吞没。
他摇摇头，推搡着研究队的人离开。
与此同时，浓雾深处。
瘦削的身影踏过实验塔废墟，闲庭漫步，来到嘶吼声源的面前。
这是一个四不像的怪物，拥有人的躯干，巨大的翅膀，和会发光的眼瞳。
头顶插着一把银色匕首，匍匐在地，感觉到有人靠近，不停地瑟缩着，吼叫着——他在恐惧。
垂死挣扎一般，他猛地抬起头，准备扑向来人，结果迎上铁棍重重地敲击。
数不清挨了多少击，他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死了。
终于安静了。
苍白纤细的手丢开铁棍，迫不及待地拔出怪物头顶的匕首。
刀刃上没有血迹，映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琥珀瞳，白色卷发，气质温润，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几近透明的指尖抚过匕首手柄上的刻字，声音嘶哑干涩：“洛……斯……”
很好听，现在是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