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广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感激动容的神色,不等他开口,云栩栩继续道,“但范圣使抗命不前,必须严惩。现撤下你缘水宗宗主与圣使之位,待彻查无量海域之后,编入苏长老的队伍,能不能活下来,靠你自己了。”
彻查无量海域这件事,算是战前准备。一旦开打,就是硬碰硬了。而苏启的队伍是要上前线的,因为是第一道防线,打得是消耗战,基本九死一生。哪怕范广是元婴修为,也未必能活下来。
从高高在上的圣使,变成敢死队里的小兵,正常人都会崩溃,但范广却像中大奖,拼命磕头道谢,血污溅了一地,眼中还闪烁着泪光,“谢谢圣女大人、谢谢圣女大人。”
解决完一个,还剩一个。云栩栩目光右移,专注地看着公孙长,并没注意到底下圣使们神色忽然变得奇怪。
脑子活络的圣使,脑子控制不住想:
圣女刚来这里,就和圣尊沉默对峙。最后的结果,显然是圣女略胜一筹,圣尊愿意让步,是不是其中另有内情。
而且,如果圣女能瞬间说出范广的问题,精准地提到他的妻子,还知道她生了什么病。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知道他们的弱点……
想到这里,所有圣使目光都不对了,从单纯感谢圣女来救场,变得生出几分惊疑。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司空渊,几不可闻地勾了下唇。
另一边,云栩栩还在犹豫。
范广她能处置,因为他确实犯错,怎样处罚都可以。而公孙长以死进谏,这种情况,通常是该表扬的,以显示上位者的开明大度。但前提是,只有一个皇帝。
而现在的情况,司空渊要杀公孙长,她却要表扬他。
如果她这样做,不仅会分化圣宗,而且像踩着司空渊上位,总感觉不太好。
犹豫不决时,司空渊传音,雪花一样的声音落在耳畔,有点凉,还有点痒,【怎么想怎么做,出了事,本尊自会处理。】
一句话十几个字,云栩栩却瞬间定了心,不再犹豫,“公孙圣使,你违背圣令,理应受罚。但念你初犯,而且圣尊已经惩罚过,此事便过去,没有下一次。”
公孙长膝盖下的地板都裂开了,司空渊肯定做过什么。而且这样处理,也算没有驳司空渊的脸面。
闻令,公孙长沉默地跪拜,与范广一同退到两侧队伍里。
主殿恢复了平日的安静,云栩栩端着茶杯,看下方一个个圆圆的脑袋,不由生出几分恍惚。
第一次来主殿,是葛正初死后,司空渊让她选新的长老。那时她几分惶恐、几分兴奋,比起主人,更像是误入此地的游客,完全是个局外人。可现在,她已经能冷静地下令,商谈圣宗事宜,偶尔司空渊不来,她也能不慌不乱,独自主持议事。
她成为了真正的圣女。
其中转变,大概是司空渊一手造成的。他教她御下之术,教她兵防战略,甚至教她用何种音调下令。
现在想想,她敢无所顾忌地行事,是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她犯了什么错误,司空渊都会轻而易举地解决。
如他在幻境中所说的,有他在,她永远都不必害怕。
议事接近尾声,几个圣使汇报后,潘宿带着众人离开。空荡荡的主殿里,只剩他们两人,云栩栩坐着没动,司空渊也没动。
半晌后,云栩栩憋不住询问,“圣尊,您叫我来做什么?”总不能就为了让她说两句话吧。
司空渊斜靠在椅子上,手腕拄着脑袋,收敛一身杀气,整个人懒洋洋的,“本尊教过你,恩威并施。”
云栩栩十分无语,“所以,您打一巴掌,让我来给个甜枣?”
司空渊瞥她,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显得他不再那么冷冰冰,然而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气人,“难道要本尊负责给甜枣?”
云栩栩:“……”
也不是没有道理?
直到最后,云栩栩也没问出什么,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揭过去。过了许久,云栩栩才想明白问题在哪,恩威并施,不应该是一个人做的嘛,两个人算怎么回事?
不等她询问司空渊,对方又开始折腾了。
几日后,云栩栩修炼完毕。青枝气喘吁吁地推门汇报,“小姐小姐,外头都在传,您今日在无量海域斩杀数十个偷袭的正道修士,其中还有一个化神,血染红了整片海面。大家都说,您和圣尊一样,都功法深厚、深藏不露呢!”
云·一直待在屋里没动过·修医道根本不能shā • rén·栩栩:“什么时候的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