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风夕相处的多数场合,都很难意识到风夕的性别,或许因为对于他的病风夕是个隐患,或许因为风夕在某些瞬间让他想起母亲,或许因为风夕的实力性情已经超越了世人心中的性别成见,或许因为风夕那偏门的嗜好。就在此刻,这个事实忽然气势汹汹、不容拒绝地撞进他心里。
他们近得体温相融,呼吸能带起对方衣衫上丝带薄纱的颤动,丰苌手指痉挛一下,突然开口:“我定是要杀你的。”
风夕双手抱胸:“这么执着?”
丰苌定定看着她:“受此奇耻大辱,岂能不报?”
风夕扑哧一笑:“凭你吗?”
风夕忽地前倾,欺身上前,环抱着丰苌伸手到他身后,覆上他右手手背,丰苌谈话间已经悄悄伸手到枕头下握住匕首,倒不是想用来谋刺风夕,他已经知道近距离的白刃比拼决计比不过风夕,但总得有利刃在手,才能心里有一点安慰。
此刻被风夕逮住了,丰苌心里一咯噔,风夕含笑握着他的手,连指间握着的刀柄一起拉起来,刀刃脱出鞘,被带着横到风夕脖颈前,风夕往前膝行一步,朝着丰苌吻上去,把他压着仰面倒进床铺中。
丰苌那一瞬间寒毛直竖,还以为他或者风夕必定有一个会被割开喉咙,血溅三尺,但风夕的腕力何等之稳,匕首就这么稳稳当当横在两人颈间,雪亮锋利的两刃各自紧贴着两人皮肤,毫厘不差,丰苌想抽手,被风夕死死攥在掌中,想挣扎却又不敢发力,生怕刀刃移位。
丰苌的视线全被风夕占据,耳中只能听到自己的疯狂搏动的心跳声,颈间皮肤感到刀刃的寒气,而风夕的吐息灌进他喉咙,热得发烫,丰苌连喉结都憋着不敢动,以免把那块凸起送到刀刃上,风夕还在笑,肆无忌惮地侵犯喉舌,点墨般的眼眸中闪着危险、兴奋的光。
那天晚上丰苌整晚都被迫趴着,只能听到和感到风夕的动作,今晚第一次直面风夕嚣张的侵略性,恍惚中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他真的惹上了一个招惹不起的女人。
丰苌被亲得窒息,风夕才抬起头,握着丰苌的手压到枕边,往前一送,把匕首插回枕头下的刀鞘里。
两人一番厮磨,喉间皮都没破,丰苌却活像被削掉半条命,风夕还游刃有余,掰开他已经没力气握着刀柄的手,抓着他手指坐起来,亲一下指尖:“你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不过我没那么好的脾性任你打杀,败了落到我手里,别怪我不客气。”
风夕说话全然不像威胁,仍旧语调闲适、笑意轻灵,“警告我已经说了,我的武功,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倘若下次再见你还敢对我挥刀弄剑的,我就当是你食髓知味,送上门来给我玩。”
窗外天色已经漆黑如墨,室中一直没点灯,眼下丰苌不太看得清风夕的表情,他一个字都没说,风夕只当他都听到了,从袖袋中取出火石,屈指一弹,点燃烛盏,光圈骤亮,丰苌下意识闭眼。
风夕跳下床,向他挥挥手:“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