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凭空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帝王谷仍旧平静无波。塞提二世斜目扫过昏倒的女人,低哑着嗓音,“把塔沃斯特也带回去。”
塔沃斯特是那个可怜姑娘的名字,西普塔赫扫了一眼她与伊昭尤为相似的面容,不由叹息。
都说赫希礼已经疯了,那塞提二世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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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离别的阿玛纳王城仍旧被太阳的荣光照耀,米白的城墙巍峨高耸,不败的莲花盛开在幽蓝的冥河之中。
伊昭死死捏着那枚王家纹章,面对王座上正等候自己的图坦卡蒙,她的言语冰冷的几近冷漠,“陛下不必在此等我。”
不得其详的谜团同图坦卡蒙的沉默令伊昭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
她深呼吸以平复跌宕的心情,罕有的以倨傲冰冷的姿态面对图坦卡蒙,连同嘴角的弧度也平直的近乎生硬。
无由来的烦闷顿滞住呼吸,图坦卡蒙的笑容虚假的悬挂在唇边。他侧过身子,低低的咳嗽起来。
“如何?”
伊昭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枚曾被她搁置许久的王家纹章,贲张的肌肉栩栩如生,圆睁的双目凶冷,漫漶开令人心悸的王家威压。
她将纹章收拢在掌心,冰凉的金属紧贴着温热的肌肤。伊昭低垂双眼,嗓音略显嘶哑,简单的词句仿佛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图坦卡蒙抬起眼,苍白的肌肤因不断的咳嗽而染上了几分不正常的晕红,映衬的浓长的睫羽漆黑。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修长苍劲的指节缓缓张开,被伊昭护在掌心的纹章倏而落到了图坦卡蒙手里,“你被你的哥哥保护的很好。”
伊昭并不受用他的安慰,语气却在图坦卡蒙提及塞提二世之后而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反而又显露出了几分颓唐不安,“我想见父亲。”
“我猜,麦伦普塔赫暂时不想见任何人,”图坦卡蒙掀眼看来,绯红的薄唇弯起细微轻末的弧度,徐缓道,“包括你。”
最后的答句让伊昭仅剩不多的怒火再无发泄的途径,困锢于愤恚的心口,生生逼压出眼尾姝艳的红。
蕴积着水光的眼眶兀自强撑着最后的一分坚强,伊昭吸吸鼻子,而后径自侧首,避开了图坦卡蒙满怀关切抚慰的目光。
“我知道了。”
麦伦普塔赫曾隐约指出自己能够看到人间发生的一切,可其中是否也包括先前帝王谷的那场可笑闹剧?
图坦卡蒙站起身走近她,冰凉的手指无声盖住伊昭的手掌,厚重的长袍盖住两人交握的手,无言的包和意味,拥有出人意料的安心。
“……如果权力能够在我手中就好了。”
伊昭冷不防开口,眼中仅是阑珊意兴,语气却异样的笃定,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令图坦卡蒙猝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