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梅利塔顿与纳芙蒂蒂进入帘帐之后,等候在外的伊昭便再听不到其中的任何声响。
她从门前守卫口中得知了安卡姗娜蒙也在其中的消息,在震惊于埃赫那顿的狠心的同时,也不免为图坦卡蒙感到几分担忧。
忧虑与忐忑共同占据了大脑,多思便成了唯一的行为。维齐尔平缓冷涩的声线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成为寂静中仅存的抚慰。
“会好起来的。”
伊昭垂目注视着脚下被阳光灼烫的沙砾土地,轻轻颔首,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陛下会有自己的决策。”维齐尔的尾音收的干脆利落,自顾自说,“你我都无需太过担心。”
伊昭兀然弯起唇角,平淡的语气里辨不出喜怒:“好。”
漫长的等待未能完全消磨伊昭的耐心,她近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维齐尔离开也未有察觉。在看到帘帐隅角被一截清瘦骨腕掀开后,伊昭的眼底才有了些许神采。
伊昭提踝快步走到图坦卡蒙面前,探究关切的目光顿滞于他并不明朗的神情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陛下,是和谈失败了吗?”
“没有,和谈很成功。”图坦卡蒙了当否认,眼中的郁色却长久凝固,最后泛起无机质的冷硬灰褐,“我只是有些迷茫。”
伊昭愣了一瞬,原本即将出口的言语被封吞在唇齿之间,顷刻间便无从作答。
自她结识图坦卡蒙以来,伊昭所见都是法老沉静自若的姿态。似乎对于图坦卡蒙而言,一切都可以处理得格外游刃有余。没有任何能让图坦卡蒙感到困顿,自然也包括神明在内。
但是现在,他却坦然承认自己感到了迷茫。
无措和不安一起涌入大脑,伊昭仅凭本能按住他的手掌,语气出奇的镇静平和,“是否与埃赫那顿陛下有关?”
“或许是的,”图坦卡蒙抬眼看向伊昭,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甚至于称之为空洞:“我本以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再感到嫉妒。未曾想过百年后再见,仍会有愤恨的情绪存在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