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黎鸢在沙发,两女一人一屋。
杨柳市的新年要比蜀中多一点年味,小城还没禁放烟花,窗外砰砰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这种小干扰自然影响不了修行。
半夜黎鸢盘坐在沙发上十指不停翻动,尝试着改进刚筋手和烧掌,这在旁人眼中只能算中上等的元诀,在他手中却有无限可能。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凉风,作为修行者他能比一般人更清晰的感受到房间空气的流动和温差变化,其实本可以更早一些发现的,刚才太投入了。
冷风像是从唐映雪的房间吹来,黎鸢以为是她房间窗户没关,紧接着又觉得不对,自己屋里有冷风她应该比自己发现的早啊。
黎鸢起身去敲门,冬夜冷风就这么吹一晚上修行者体质再好也容易生病。
房门半开,唐映雪披散着银发:“怎么了?”
“窗户没关明早要生病的,我在客厅都感觉到冷气了。”说完,黎鸢愣了一下,他向屋里望了一眼,窗户是关着的。
“……哦,刚才你敲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刚关。”唐映雪浅蓝的瞳孔隐藏在夜色下。
黎鸢沉默片刻,道:“其实窗户一直是关着的吧。”
他不是高智商或者有什么侦探天赋,但并不惰于动脑。记得上次在自己家他和于浅也是莫名感到一阵寒意,那时候正值炎夏,想想是不应该的,结合她一直以来藏着的心事以及那一头不寻常的银发,这么多不寻常的事集中到一个人身上,相互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
再加上,他隔着电话只听声音就能拆穿这小姑娘的伪装,更何况面对面?夜色再浓也骗不过黎鸢。
唐映雪抬头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所有的伪装在这双如深湖般清澈安宁的眼中全都形同虚设。
她正要开口,黎鸢却回头走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唐映雪这么想着,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嘴里却没出声,可惜黎鸢看不到,他已经走远了。
唐映雪默默关上门靠在门板上低头咬着嘴唇,她真的不能说,冰魄是唐家最大的秘密,黎鸢知道的越多,对现在的他来说就越危险。
由于唐门对养魄人的管控,除了堂弟堂妹,唐映雪从小就很难接触同龄人,更别提有什么朋友,就连上学也是每天车接车送。
放学结伴回家或是周末相约吃饭看电影这种事她永远可望不可即,而在同学们眼里她则是个出身豪门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同样可望不可即,虽然出众的相貌和身份让她从小到大都不乏追求者,但那不是友谊。
离家出走这一年,叶伯通过私人关系帮她办好转学,唐量明令禁止,但唐妈坚持说是自己找朋友办的,由于她上一任养魄人的身份,唐量才没再追究。
这一年是唐映雪从未体验过的一年,认识了很多同学,认识了陈城、宋应、邵芸、于浅、诸葛璟,认识了廖晴,认识了黎鸢。
那晚他对她说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不管能不能走完,走多远,总得看清路两旁的风景。此后她对炼炁没那么排斥了,即便冰魄的折磨她也熬了下来。
可自己这种人果然还是不应该有朋友吧,别人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自己却只能不停的隐瞒……
他明天不会随便找个借口赶自己走吧?那自己好像就只能回蜀中了啊……
“当当当!”
唐映雪抬头,猛地拉开门。
“我就走了几分钟你关门干嘛?”黎鸢举起手中的东西:“我就记得晴姐家有电热毯,翻了半天可算让我找到了。”
唐映雪看着那双静谧的眼睛:“你是去找电热毯了?”
“插座在床头旁边。”黎鸢将电热毯塞到她手里:“不管你炼什么邪功,别炼坏身体啊。”
她低着头小声道:“谢谢。”
黎鸢摆摆手,这回他真走了。
唐映雪关上门望向窗外,此时窗外正好一朵光点升起,下一刻绚丽的烟花在她眼瞳中绽开,她抱着电热毯,好像抱住了什么亮闪闪的宝贝。
……
其实正月初七以后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了,但为了多陪陪廖晴,黎鸢硬是住到了正月十五,之后他带着唐映雪回到自己家,也正是这一天,于浅找上门来。
黎鸢拍了拍他肩膀:“怎么回事,电话里语无伦次的,你再说一遍于叔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