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和清代,差的可是上千年。
假如宋涟说的没有错,那这笔买卖,他花的钱肯定是亏大了!
王老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化起来。
原来,王老板有个邻居叫崔国耀,是两年前才从美国回国来探亲的华侨。这人衣着谈吐很是不俗,且一回国,就住进了老城区的大四合院儿,和王老板成了邻居。
这个时代的商人多半有那么点崇洋媚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想象。王老板对这个崔国耀的身份很好奇,老找人喝酒聊天,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变得很熟了,甚至还称兄道弟起来。
这幅《自叙帖》,其实就是崔国耀挂在家里的墙上,后来才卖给王老板的。
“这不应该啊!”
一旁,也有人惶惶然地说:“崔先生是老王的邻居,关系可好了,他俩的来往我们这些朋友都知道。怎么会故意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是啊,我这越想越不明白!”
王老板还是半信半疑,痛苦地用手搓着脸。
“老崔这个老王八犊子,拍着胸脯说这是真的,是他太爷爷当年从老太监手中买的!”
“主体部分是假的,但这后面的几个清代名人题跋和印章都是真的。”
宋涟忍住了笑意,对脑子乱成浆糊的王老板道。
“要是说的好听些,这也可以叫做半真半假,一般的古董商确实看不太出来。不过,假如你那邻居说出了全套的‘流传历史’,我还是倾向于是他故意欺瞒,为了忽悠你临时编的。”
宋涟从小就在学校和家人那里接受反诈骗教育,对这类招摇撞骗的套路有着天生的警觉。
不过,她可不觉得王老板被骗是因为太蠢,他最多只不过是限于眼界狭窄,又被打了感情牌罢了。
这种piàn • jú,一直到后世都很常见,只不过上当的人变了一批。
饭局匆匆解散,所有人都没心思吃喝了。王老板拉着宋涟回家,打算让两边对上一对,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一进入四合院,王老板的老婆就迎了出来。
“崔国耀和我们家老王是老朋友了,他家抽的进口烟,喝的都是那大瓶子洋酒,装修也比别人讲究……他老婆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天天在外面玩,之前好几次约我去打桥牌呢!”
王太太有些惶然。
虽然她一看王老板回到家,脸色灰暗无神,就觉得今天的“宝友会”大概率是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但听了他的一番解释后,王太太还是震惊地半天回不过神。
“你说老崔是个骗子?”
宋涟踮了踮脚,从窗户往崔家里面看了一眼。
院子打理的很整齐,有十来种草花,玻璃锃亮,内饰摆设也很有那种富贵人家的风格。
崔国耀多半是靠着“华侨”,“有钱人”,“神秘贵胄子弟”的光环,让王家这些邻居都放松了警惕。
“目前看来,就是这样。”
宋涟松下了劲儿,回头对王家夫妻道。
“他们家似乎没什么问题,条件是挺好的,但谁不喜欢顺手多赚点儿钱呢?不过是仗着两边有信息差,觉得你们没本事发现!”
“我看崔家的博古架上,也摆着好几个古董花瓶香炉,看来他同样是精通此道,眼光审美还很高。只不过不像你们,喜欢显摆,喜欢展示自己罢了。”
王太太颤抖起来,叫了一声“老王”,就整个人挂在了王老板的身上。而王老板的表情也更加难看了,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来擦脸上的冷汗。
五百多万哪!
理智上,王老板差不多已经相信了宋涟说的是真话,可他情感上就是不想认,心上好像开了个口子,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即使是对于他来讲,这个数字也不是一笔可有可无的小钱,当初买下这个二环四合院儿,他也就花了八十来万!
而且,这还是被自己认为的“朋友”给欺骗了,他的感觉上就更加难受了。
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好像都被茫然和痛苦给打晕了,宋涟也只能叹了口气。
“假如你们还是难以接受,那下次见面再套他的话吧。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他尝到甜头了,可能未来还要拿你当冤大头赚钱。”
宋涟正准备离开,身后恰好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崔国耀本人溜达回来了。
他脚步闲适,身形松垮,手里还提着一个八哥笼子,慢悠悠地哼着歌。
“哟,老王你也在啊,这姑娘是你家里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