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看着她手里还拿着那把枪,大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脸上受伤了?”
周温伸手碰了一下,可能吧,她也没在意,“你也受伤了?胳膊上。”
霍谨低头看一下,他都没发现,“没事。”
周温哦了一声,她越过霍谨,走到这些特务面前,沉默好一会才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相信在很久很久之后,这个国家会很强大,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大。”她笃定又坚持,似乎亲眼见过一样。
霍谨也被她这么坚定的眼神跟语气吸引住。
她说完转身就想走,林天从外面小跑着进来。
“师妹,师妹。”高声喊了起来,还有些鬼哭狼嚎。
周温今天随便穿的白色衬衣,下面是长裤,稍微编起来了裤腿,露出一小节的细白的脚踝,她身材纤细,这么一会裤子跟衬衣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灰尘,绑着的头发也有些松散,不过她脸小十分白嫩,额头上的发丝散落在脸颊处。
“师兄,我没事,幸好这位来到了。”
林天是标准的科研工作者,直肠子,也是除了科研之外的事情很少关心的,他看到漂亮的师妹脸上都肿了一块,心疼的不得了,但人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就利落的走到霍谨面前,标准的一个大大的鞠躬。
“谢谢这位同志了。”
霍谨长年成长于军中,他自幼丧父丧母,被卫家老爷子收为养子,姓还是随的早逝的父亲,生性淡薄,不爱说话,不勾于笑,虽然才二十五岁,但军事才能出众,手段也极其狠厉,执行的都是一些秘密任务。
能认出来林天,也是之前去过北理工找关老见过他,他记忆力很不错。
“霍谨。”
林天好一会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自我介绍,然后哦哦两声,又鞠一躬,“谢谢霍同志。”他说完就又过去紧张的拉着周温胳膊,“谢天谢地,你没事,不然我可真是不知道咋跟老师交待,咱们回去吧。”
正巧旁边一个兵从外面进来拿的绷带跑过去。
“老大,包扎一下吧。”
霍谨本是摇摇头,“解决完事情再说。”
周温看他一眼,径直的走到他身边,然后把他的衣袖撕开,又接过来绷带,认真的给他一圈圈的包扎起来。
“铁打的身子受伤也得及时看,不然会留下病根。”她说完系了一个结。
霍谨低头看着她松散的头发扫过自己的胳膊,“周温。”
周温嗯了下,抬头看着他,“没什么事情我要先回去了。”她说完又反应过来,把自己的枪塞到他的手里。
霍谨摸着的□□还带着一丝温度。
林天看师妹终于要跟自己一块走了,跟她一起并排边走边唠叨。
霍谨看着下属,“你去开车护送他们回到学校。”
林天看着还有人送他们,又笑着感谢了一回。
周温这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在郊外,这应该是某个胡同里,也是,可能他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等到林天跟周温都安全的回到北理工,关老师都已经着急的等了好大一会,在会议室里坐都坐不住。
关老看到周温能平安的站在自己面前,差点掉眼泪,他的天才学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好,没事就好,我真是。”他说着就抬手擦擦眼睛,又看向林天,“是霍谨去的吧。”
林天忙点头。
关老知道他,卫老爷子的那个养子。
“好,我会向上面给他打报告的,救了我们最好的学生。”他简直不能多想,这么一会就觉得心脏不舒服,又看着周温,“你以后尽量不要出学校,即使出去也要找个人一起,或者我跟学校申请派人保护你。”
周温觉得这次的事情以后应该不会发生了,她记得在八十年代初,国内的特务其实几乎都很少,更何况未来是信息化战争,像这种比较纯粹的抢人的发生的会越来越少。
“老师,不用这么夸张,我以后会小心一些,而且现在我们的兵力资源也并不太多,还是别这么麻烦。”
关老也是关心则乱,略略思考了一会,“那也行,照你说的来。”
虽然这件事情算是结束,但上面很多领导很是重视,需要加强院校的警力。
郊外。
周场这次的实习演练赢了,他在帐篷里看着地图,然后又整理了一下沙盘。
“就贺京那个臭小子,还跟我玩心眼子,到底还是年轻,这次好好的给他上一课。”
老卢背着手站在一旁,啧啧两声,“我说你这是公报私仇,不过就是人家喜欢咱们家周温,你是往死里按啊,往常不都是说人家年轻,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怎么现在这么说话啊。”
周场冷哼把卷起来的地图交给警卫员,“这你就不懂了,我可跟你说,这个臭小子太狂妄,不好好的给个下马威,他到时候万一把我们周温骗到手里,那他欺负我们怎么办。”
老卢伸手没好气的指了指他,“你啊你。”然后他又咳咳两声,“伙计,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别着急,我也是今个上午去开会才意外听说的。”
周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说。”
老卢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为难,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说。
“上午听说,北理工的周温被特务绑架。”
周场听见这话就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老卢没想到他这么存不住气,“别着急,人已经救回来了,下面才是重点,林天到大院来找你,结果正巧碰见卫家那个养子出来,他就带了人去查的,总共没几个小时就把人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改天要提着礼物去一趟卫家的门,给人家登门道谢。”
周场即使知道周温现在没事,还是觉得后背一身的冷汗,那特务可是shā • rén不眨眼的,万一周温的运气不好出了事,他们这些人都别回河山沟,也不用见爹娘,更是愧对大哥大嫂。
“是应该道谢。”
老卢叹了一声气,“卫家的闺女去了清华,现在是咱们大院里同年龄段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周场知道他的意思,但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
“我先回去见过我侄女之后再说吧。”
与此同时打了败仗的贺京也知道了这个事情,他在帐篷里骂了一遍霍谨又一遍,抓特务就是他的活,怎么不早点把特务们都抓干净,就那么点人都已经一年多也没弄好,这幸好是没出事,不然他是不会愿意的。
晚上。
部队大院的灯火通明。
卫家。
卫家老爷子是开国功臣,自己的二子二女都死在了战争中,小孙女是他小儿子的闺女,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再有就是霍谨,是在霍谨十六岁的时候收养来的。
卫老爷子开会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霍谨站在他的身边。
“你这次做的还算机警,周温是不能出事的,她的能力很强,咱们现在需要这样的人才。”
霍谨嗯了一声。
卫老爷子看见他这跟个闷葫芦一样,说再多到他这里就一个字,转头就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我让你去相亲,你为啥不去啊?”
霍谨皱着眉头,“我现在还不打算准备结婚。”
卫老爷子叹了一声气,“你也不能不结婚吧,你父亲母亲都是烈士,他们的血脉是要得到延续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我尽全力帮你找,咱们相处相处,喜欢合适就赶紧结婚,我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嘎嘣没了,哪天到了地下也能跟你爹娘有个交待。”
霍谨依旧一声都没说。
卫老爷子看见就不耐烦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整天看见你们俩就烦,一个比一个的不听话。”
这边话音刚落。
周场就提着礼物自己进来,他看大门口也没关,直接走到了客厅门口,这个院子是部队大院最好的。
“卫老,我是周场,真是打扰您了。”
卫老对周场是很满意的,这么多年见过的兵不少,能这么聪明,有想法也有能力的少见,当初周实一来,他就拐弯的打听过,自家人丁不兴旺,平日里也就冷冷清清的,他年纪大了,喜欢热热闹闹的,周家人就多啊,孩子也多。
“周场来了,快进来。”
霍谨看着周场也只是颔首叫了人,“周师长。”
周场也示意的点了下头,“还是要谢谢霍谨,救了我侄女,她从小到大,我爹娘我们全家都看的十分重,也是宠着长大的,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是没办法跟家里人交待。”
“职责所在。”霍谨不会跟人客气。
周场看着他,还真是跟传言中一样,脾气性格都比较执拗。
卫老爷子突然间灵光一闪。“周场快进来坐,你那个侄女今年多大啊?”
“十八了。”周场把水果放在桌子上,看卫老坐下他才敢做。
卫老满意的点点头,“十八了也不小了,有对象没?”
周场略皱了皱眉头,怎么还要给人说媒?
“这还是小的,没对象,她才上大学,还是要以学习研究为主的。”
卫老看看站在旁边的霍谨,觉得这不正相配。
“霍谨也是,这么大的年纪到现在也不娶,要是能行让他们年轻人也自己接触接触。”
霍谨眉心跳了两下,但面上也只是平视着前方。
周场觉得卫老不讲道理,这是准备要把他们卫家俩都栽到周家门里啊。
也只是谦虚的笑笑,“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去处理,我也不当家。”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话里话外的点到为止就行。
霍谨送周场出去。
周场并排跟他走在一起,一时本想找个话题聊一下,但看他这张脸,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霍同志,还是要谢谢你。”
霍谨身形挺拔站在原地,“周师长,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周场完全失去跟他聊天的想法,就这锯嘴葫芦一般还想娶周温,他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没啥可能。
“行,你别去送了,我前面两步就到家。”
霍谨嗯了一下。
周场背着手直接大步回家,能过两天向阳过来,他可要好好说说。
在这场绑架事件中,周温是忘记最快的,她心思从来没放在这方面过,毕竟多大的事情都经历过。
倒是关老跟林师兄切切实实的担心受惊了好几天。
河山沟,周家一家人都在刘叔家里。
周洪山眼眶通红,站在一旁。
刘婶跟两个儿子也都趴在床前。
刘叔看着眼前的人,叹上一声气。
“洪山,你来。”
周洪山忙哎了一声,才上跟前去。
“刘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刘叔已经是最后的时间,脸颊凹陷,手如枯槁。
“叔不担心你了,咱们河山沟,我放心,放心。”
周洪山趴在床边这会再也忍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叔,您别走,咱们河山沟还得需要您。”
刘婶在旁边哭的抬不起来头。
田耽也没忍住,只是背过身擦擦泪。
刘叔又看看两个儿子,“都跟着你洪山哥好好干,千万别学什么没出息的事,洪山啊,我这俩不成器的儿子就交给你了,以后还要多麻烦你。”
周洪山心里明白,握着他的手,“叔,好,我都知道。”
刘叔这才算是安心的闭上眼睛。
刘婶站起来趴在他的身上是放声大哭,她宁愿他这么一直病着,能让她伺候着也是好的,有个人在这里活着啊。
余秀敏跟向阳也都跪了下来。
刘叔的丧事是周洪山从一旁协助办的,因为刘叔有儿子,他也不可能从中越过,直接来办,不过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向阳也跟周场去了电话,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周场一时有些沉默,老家的人他最喜欢的两位长辈,临去之前自己都没在身边。
“你照顾好爹娘。”
向阳知道,娘还好,特别是爹这次打击不小,都知道,他视刘叔是为父的。
办完丧事的晚上,周家人吃过饭都洗洗睡了。
周洪山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田耽,刘叔操心了一辈子,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田耽握着他的手,“是啊,我还记得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他来做证婚人,家里穷的喝水都找不到一个不豁口的碗。”
周洪山觉得自己大约是真的老了,喜欢开始想过去的日子。
“老太太走了,刘叔也走了,可这日子却是越来越好了。”他语气里带着无限遗憾。
田耽叹了一声气,“等有一天,我们俩也会死的,人嘛,生老病死都是常态,不过到时候咱们这些个孩子我是都放心的。”
周洪山看着田耽,“放心,要是你先走,我随后就跟着,绝对不让你黄泉路上孤单。”
田耽略皱着眉头,呸了好几声,“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走不走得,即使我先走了,你也得跟孩子们好好的生活着,你舍得咱们这些孩子吗?”
周洪山笑了起来,“我舍不得,但没你,我也觉的活着没啥意思。”
向阳是十一月初到的首都,周场还带着外套去火车站接的人,北京的天气就是不太好,冷的早,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风,不讲道理的风总是乱吹。
周场开车让她上来。
“家里怎么样?”
向阳点头,“还好,刘爷爷去世那几天,爹的情绪不太高,后来慢慢的也不说了,要说一下子能好也不太现实,但也没办法。”
周场知道。
“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别担心,周温没事。”
向阳一下子就惊讶住,转头看他,“什么事啊?你别吓我。”
周场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反正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