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家的爽朗一笑:“没事,我也不想姓原来那个姓。我爹娘靠不住,想把我卖给做肮脏营生的,若不是被府上管事买了,又嫁给我们当家的,还不知吃多少苦头!姑娘要是不嫌弃,成我声玉兰姐姐就行。”
她说的似是浑不在意,元夕却听得心中不忍,便没再提了。这年代重男轻女的多,她说再多也是轻飘飘无力的。
她自去拿了一盒膏子,放进玉兰的手心里:“玉兰姐姐,这东西我用了点,你别嫌弃。若是在府里我还有多的,但这回来庄子,我就带了这一盒。冬天冷,你用这膏子涂抹了护脸,也不至于油乎乎的憋闷,膏子里掺了花粉,味道也香。”
玉兰笑得合不拢嘴:“不嫌弃不嫌弃,姑娘的自都是好东西。”她打开盖子,上面用的不多,膏体只有浅浅一点凹陷,她凑上去细细一闻,惊喜道,“桂花味儿!真好!姑娘你们可不知,庄子上梅花多,你们觉得新奇,又美又香的,我们早就闻腻味了,桂花味道极好。”
二人睡了会儿闲话,因着玉兰明日要早早当值,便不舍地回去休息,二人各自睡下,这里按下不提。
久不回府,元夕只觉得房间里一股生冷气息,平日里令儿若是来得及,都会提前烧好炭火帮她暖屋子。今天回来的时间本也不确定,主子爷又下令她们这些去了庄子的回来休息半日,明日再当值,故而令儿在前院忙着,不能帮她暖房子。
所幸元夕自己也是做习惯的了,刚穿过来时她连生火都做不好,如今倒是学会了很多。不仅利落地生了火,还熏了两枚香丸。简单打扫了一番,元夕拿了本传奇话本坐在火炉旁边烤火边看。
看着看着,她心思却飞了,想到太子只觉得心情烦闷,便将书丢在一边,自去膳房找点心吃。这日子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比起其他宫人,元夕的日子自然是滋润,可是比起她在现代自在的生活,她还是不满的。这算不算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呢,可是她本该就在现代过着自由散漫的生活啊。
她只是想追求曾经美好的时光而已。
主子爷回来了,前院有了主心骨,便开始忙碌起来,显得走在其中的元夕有些过于闲了。认识的几个都是匆匆打了招呼就忙去,她到了膳房,膳房的人都唬了一跳,王厨娘轻把元夕往外扯:“姑娘快别进来,里头杀羊呢,血腥得很,别污了姑娘的眼。”
元夕曾经做吃食追求新鲜,鸡鸭还好,鱼、龙虾等都是自己买回来现杀的,虽没见过杀羊,却也不怕,不过没必要进去看这一遭。
她笑笑:“好妈妈,我饿了,想来讨两块点心。”
毕竟现在也不是正经吃饭的时候,她这一去半个月,屋子里自然没敢放点心,都剩些干果,吃了不顶饱。元夕这会儿也挺想见见人说些闲话的,免得脑子里胡思乱想。
“好说。”王厨娘笑完又肃着脸对远处吼,“花儿,快给元夕姑娘端盘点心来!”主子爷仁慈,膳房里常备着些,下头人只要是吃了不浪费,便可自己来领取。只是为了防止底下人玩把戏,把府上吃食拿出去贩卖,故而都是有定量的。
花儿做事越来越麻利,立马便捡了盘点心上来,元夕边拿着点心边和王厨娘说着话。
门口进来个姑娘,元夕也不熟悉,那个穿青色马甲的姑娘见膳房有些乱,也不进来了,就皱着眉喊:“那个娘子手脚快些,我们格格早膳没用好,如今饿得慌,快些收拾桌席面上去。”
王厨娘站得近,自是她答了,她有些叫苦:“雪儿姑娘,倒是不巧,里头在杀羊,膳房里头又忙着备太子爷的晚膳,忙不开。要不老身给你捡些点心回去,免得范格格饿得伤肠胃。”
原来她是范格格处的宫女。
雪儿眉毛一竖:“怎么忙不开,你不是在这儿说闲话吗。”
原本看戏的元夕突然被雪儿的眼神波及,吃点心的动作都小了些。
王厨娘笑:“我确实是厨娘,可我今儿不当值啊。”她是想着膳房乱,花儿那个傻丫头做不好事讨骂,便想着来搭把手。可是她自愿帮些忙,却不愿动手下厨。
雪儿瞅着冷笑道:“这不是我们格格刚进府的时候了,什么都捧着向着,原先多少人求着好呢,想让我们格格开小厨房时进去伺候。如今倒好了……”她眼睛上下打量着元夕,那眼神让元夕很不舒服,“不知道奉承谁去了,也不服侍正经主子,伺候哪个外八路的奴才去了!”
她在后院从没见过元夕,可她穿得好,必是前院攀高枝的,媚了主子爷才有这身衣裳。雪儿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扒了她这身衣裳。
这话实在难听,元夕没想到来吃点心也遭此无妄之灾,人家也说了送点心,本就不是正经开火时候,更何况什么事不是紧着太子,这雪儿不敢提太子,偏涉及她。
“我自吃我的点心,与你何干!”元夕刚怼了句,就被王厨娘轻扯衣袖,小声道:“姑娘别和她争嘴,范格格有了身孕了。”
这元夕还真不清楚,难怪雪儿如此傲慢,想来是这些日子她们去了庄子上查出来的,不然她是早该听说的。
王厨娘又陪笑道:“雪儿姑娘,实是不巧,先儿方管事说也送了汤羹上去,不想格格这么快就饿了。只是您也看到了,确实比较忙碌,不如先让格格吃些点心,等膳房理清了我亲自给格格下厨去做。”
旁边伶俐的早就捡了装了一匣子送上来了,那雪儿伸手去接,元夕只当此事放下了,却不想雪儿却一把摔了匣子,各色点心滚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