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神色有一瞬的迷惘,郗薇觉得他或许也不那么笃定,毕竟只方才马术一事,她完全可以先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敌在明我在暗总比针锋相对来得要好。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小嘴一撇,故作赌气模样,“我确实怪你的,为了你我千金买花,学马术,整日围着你转,你却对我若即若离,全上京的人都在笑话我!”
“学马术?”李亘不解,难道她之前就会?
郗薇冷哼出声,“对啊,曾经你马术那么好我也不想太丢人,就找你的马术老师陈都尉讨教了一番,但我以后再也不会围着你转了,你去找你的素锦妹妹吧,本翁主跟你一刀两断再也不伺候了。”
少女秀眉微挑,带着三分生气四分傲娇,双目里并无曾经临死前那滔天的恨意。
是他疑神疑鬼了吗?她分明就还是从前的模样。
看他神情更加疑惑,郗薇被捆扎起来的手腕挣扎了几下,继续装,“你快解开这带子,不然等下我要去告诉母亲了。”
原来是自个儿想多了,重生回来的其实就他一个,李亘回过神来,看着正兀自生气的郗薇,却并没有先去解开他手腕上的锦带,而是俯身倏地靠近了她。
郗薇下意识往后一躲,随即垂首,不让他看见她此时眼中的情绪,语带低落,“你这是做什么?此前一直对我若即若离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听这声音,她是心软了吗?方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说要一刀两断,这个时候就泄了气了,她还是那个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的她,只要他肯放下身段哄她一下,她就会又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
李亘心中突然涌出无限柔情。
“衡阳,我没有对你若即若离,我只是以前害怕,我总会做一个噩梦”
他食指轻抚她的眉眼,语带固执,“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你放心,大长姑母跟姑父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等忠献王大妃进京,我就亲自去向太皇太后请婚,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虽然声音无比温柔,但郗薇却打心眼里觉得寒凉。
已经答应了亲事?他还要去请婚?
手不自觉地攥成了一团,冷静,冷静,她一遍遍告诉自己。
宗亲的婚事光是两家说了是不作数的,必须得宫里赐下旨意,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流程罢了,还没听说有谁两家商量好了请婚了宫里会不同意的。
但冷静下来的郗薇也没那么怕了,无他,李赢给过她一个承诺,尽管知道皇帝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她就是莫名的自信他绝对会说话算话。
他去求吧,到时候她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她的手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赌气般将头撇开不看他,“你说不让我受伤害,这绑着我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贝齿轻咬着朱唇,因为愤怒羽睫轻轻颤着,李亘心软作了一团,道了声“抱歉”就去解了锦带松开了她的手腕。
即使用的是宽宽的锦带,但因为她之前的挣扎,莹白的手腕还是多了两条分明的红痕,李亘作势给她揉了揉,看她似乎不是很愿意,当她还在计较那桃花钗的事情,又将给大长公主的解释与她又说了一遍。
他想着,他有的是耐心,她这么喜欢他,只要好好表现,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郗薇强忍着恶心应付了,李亘重生回来,那么许多事情就得小心了,男女体力差异巨大,上次车夫恼羞成怒的事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教训,现在不能莽撞的直接跟他硬碰硬。
她改主意了,与其现在跟他撕破脸图个一时爽快,倒不如挑好时机一劳永逸。
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呢?
郗薇撇嘴,跺了跺脚,“看你这么诚心道歉的份儿上,那些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这次你可不能骗我了,说请婚就一定要去啊。”
说罢,转身就做出要往回走的样子。
比起后来两人相看两相厌,李亘最喜欢的还是她从前明艳张扬的样子,就跟现在一模一样,她生气归生气,即使做得再绝,到底还是放不下他的。
看她马上就要走的样子,李亘心情愉悦也没有再阻止,只郑重地抬手作揖,躬身鞠下,“亘,定不相负。”
郗薇脚下一顿,随即大步往回廊拐角而去。
这一路果然没有遇到一个宫人侍婢,等走到偏殿才看见三三两两的宫人开始路过,她回了换衣的寝室将门一栓,这才边解蝴蝶盘扣边长舒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喘匀,她就看见屏风上映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
“陛下”她失声惊呼,赶紧将胸前的蝴蝶盘扣重新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