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不知您这次过来是为何事?”她向来是个急性子,冯承恩甫一落座,她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中午的,他又是匆匆过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这会儿听见问话,也不着急回答,手一撇,端起几案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饮毕,觉得嗓子可算舒服点了,终于道:“这次春闱已经揭榜了。”
这事儿花蕊是知道的,其实不仅知晓,她还听说那会元是一个名叫宋舸的寒门学子。
大越建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寒门学子得以高中头名,听闻他的文章,写得十分惊艳,若他在殿试中依然表现如此出色,很有可能被钦点为今年的状元。
以往的春闱,太学学子起码会包揽前五,今年如此,右相冯承恩颇觉脸上无光。
不过这事儿跟昭文馆可没有关系,毕竟昭文馆的女学生又不会参加科举。
花蕊拎起茶壶,亲自替他斟了个满杯,等着他的下文。
冯承恩也知道花蕊的想法,“阿蕊啊,你可知道陛下这次是大发雷霆了。”
“嗯?为何?就因为出了个宋舸?”花蕊小口吹了吹茶沫儿,“不过就这么个头名罢了,太学学子前十也照旧包揽了数名啊,再说了,这也是那宋舸厉害,多了个人才,陛下难道不应该高兴么?”
“哎,咱们这位陛下,少年心性,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太学就等于是天子门生,他当然不高兴了,这不把我叫去训了一顿,还让我拟了个管理十章。”
花蕊不解,“管理十章?”
“是的,这也是我这次过来要跟你说的,”冯承恩将茶盏搁在了几案上,“我觉得太学管理过于松散。”有学生在太学期间不思正职,为了提高效率抓紧学习,以后整个太学各馆都要一起评比,包括昭文馆。
“包括昭文馆?可是馆长,从前我们馆的学生跟其他六馆都没有一起正式授课的,而且侧重点也不一样。”
冯承恩有些着急,他私下里自个儿琢磨的又不好明说,只能暗示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特意跟你过来说一声,不然再这样放纵下去,人家还以为女学是来游山玩水找对象的呢,太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他也是专门找人套的话,那李顺李总管虽什么都没说,却强调了一句学业为重,加之皇帝近日来太学也忒频繁了些,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猜测,再不好生摸索,就皇帝的雷霆手段,只怕这前途就要到头了。
花蕊却没那么花花肠子,据理力争道:“馆长,您这样说属下可不认同,自我接手昭文馆以来,虽然六艺在太学各馆间算是平平,但也从未垫底,其中更是有几名佼佼者,就算拉到弘文馆,也不会比他们差,而且也没什么不良风气传出来。”
冯承恩也知她脾气,是个较真的性子,遂明言道:“嗐,你当这只是我的意思?还不是上面要求的,反正以后你们昭文馆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了,一整个下午都闲着无事,不想垫底的话,除了礼乐书,射御数也得抓起来。”
花蕊心中一惊,莫非是上面对她对昭文馆的教学管理有所不满了?也是,蒋太后素来是个认真的性子,她这回到宫里,自然对女学要求会更严一些了,她有心想好好表现,当即下定决心要对昭文馆的课程重新布置。
“什么?以后两门课不能自己选了?”
“啊,那我不想学骑射怎么办?”
“哎,我还说下午可以自己去藏书阁看书呢,这下也没有时间了。”
台下议论纷纷,花蕊拍了拍桌案,“肃静!为了提升咱们女学的综合水平,我跟几位博士商议之后,决定对你们做一个测评,找出了你们每个人的薄弱课程,以后下午的休息时间就会用来有针对性的补习这些内容。”
“素问,灵犀,你们把这个测评结果给大家分发一下。”
郗素问上前接过,一一分发了下来,有人接到的时候喜气洋洋,因为之前表现出色不用特意补习,那么下午原本的休息时间就还能继续自己安排。
有人就只能哀嚎了,比如晋阳公主,她就射御礼拿得出手,另外几门课程都需要补一下,相当于一下午大半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下意识去看郗薇的测评单子,看见跟她差不多的结果时瞬间舒心了。
郗薇的单子跟她一样,除了礼书数堪堪被打了个勾,其他几门都是需要恶补的,尤其是骑射,被重点标注,简直比她还惨,因为她上次是见识过郗薇骑马的,技术好像也还行,估计是受了平时偷懒的累,轻车都尉看不惯就给她打了个大大的叉,天儿越来越热,这大下午的练习骑射,还是有够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