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语调是轻松的,像是去办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郗薇的担忧缓解了许多,笑着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她又斟了满满的一杯,以茶代酒回敬于他。
珐琅杯轻轻的碰在了一起,发出了“砰”的清脆的一响,带着点儿闷闷的回音。
谢昉饮毕,将红丝绳系在了手腕,小小的玉珏被调整到了腕间寸脉处,像是与他的心贴在了一处。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终还是混着茶水,一起吞回了肚里。
郗薇走后,谢昉起身行至窗前,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树仁坊的转角,他随手自一旁的彩釉青瓷画筒里抽出了一卷画轴,然后放在了书案上摊了开。
那是一幅美人美景图,画上少女倚在画舫的美人靠上,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但能从她如云的发髻与调皮的发丝依稀分辨出是个美人。
少女纤细的手腕伸向倒映着万千花灯的水面,似拘了捧水,水珠微扬,泛起涟漪阵阵,万千花灯被尽数揉碎,像天上的星子落入凡尘,不过几笔浅浅勾勒的背影,碎光点点与火树银花尽皆成了陪衬。
谢昉擅丹青,他又随手铺了一张玉版宣,用镇纸压了,开始作画。
日光渐渐的不那么热辣了,书仆见他一刻未歇,趁着送水的间隙想让他歇会儿,可惜他一口未碰,一丝不苟的认真画着。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他画上了最后一笔。
泛青的竹帘被高高的卷了起来,少女以手支颐撑着窗台,本是打量着远远的天边,既像听什么入了神,又像在思考着什么美好的未来,眼角微垂着,像是带笑,侧颜该是柔和的,偏偏秀气挺直的琼鼻又为她添了抹骄矜。
画上是她刚巧侧首回过头来的时候,杏眼弯弯顾盼生辉,鼻尖红色小痣雀跃,露出的贝齿像噙了精致的玉石,步摇还在斜斜晃着,画像定格在这一瞬,这样明媚的一张脸,如珠似宝,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镌刻于心,珍之重之。
指尖自一笔一划间缓缓划过,明明是很美的,但他却觉得甚至没有画出她shén • yùn的十分其一,墨色已经干了,他小心翼翼收了起来重新插入画筒。
尽管她只把这当成一场协议,但是他却不是,从来不是。
他想着,等这次回来,不辜负帝王的知遇之恩,朝中之事也该有个分晓了,届时他就去郗府下定。
她想离开上京,就带她离开,大越之外的仙山,辽海,他们一起去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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