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老爷子和庄定安瞬间都看向了莺时。
走到他们这个地位,都明白莺时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华方自然是有功法的,但因为华国师徒传承的原因,好的功法都在那些门派家族手里,他们能拿到的,大多都是基础功法。
这种情况下,莺时所说的后续功法,就至关紧要。
而且听她的意思,她可以随意拿出来。
看见几个人的反应,莺时隐约有了猜测,也就淡定下来。
“是,我这里有不少,都是平常的武学功法。”
“那,可以传给别人吗?”平常的功法在几个人心中转了转,不是没有失望,但有总比没有好,庄定平又问,看着莺时满眼期待。
莺时点了点头。
三个人顿时大喜。
“莺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将功法传给部队某些人,当然,我们不白拿,会给与你补偿。”庄定平整了整神情,正准备说话,庄老爷子已经开了口。
“没问题,只是,”莺时刚才就想到了,但有一个问题。
她这里功法的确很多,但她能记住的也就小时候用来打基础的那个,别的都在黑蛇那儿。
可黑蛇……
以前怎么样都好说,她直接就能开口,可经过刚才的事,莺时心里总有些别扭。
想着,她顿时有些烦恼起来。
之前那样多好,可黑蛇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怎么了,有为难的地方我们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说。”庄老爷子认真的说。
莺时摇了摇头,这他们可帮不上忙。
“没事,只是需要点时间,我得默写出来。”她说。
“好,那就拜托你了。”老爷子郑重的看着莺时。
“外公您可别这样,一本功法罢了。”莺时不习惯,忙笑着说。
“这可是大喜事,外公得好好感谢你,就得这个样子。”说着话,老爷子却也跟着笑起来,
“是啊莺时,咱们华国传承至今,留下了不少武功门派,但都是师徒传承,难以用到部队上。”庄定安摇头,也跟着说,“舅舅要感谢你。”
“没错,莺时,没想到你会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庄定平也感叹。
之前本来想着,好歹是妹妹的养女,他们家尽心好好照顾就是了。
可到头来,倒是他们承了莺时的好。
若是这功法献上去,他们兄弟的名字肯定能记上一笔,以后的路,也会更顺畅。
“都是小事。”莺时被几个长辈夸得有些不习惯,忙笑着说。
坐在书房里,几个人又问了问莺时关于功法的细节,莺时托词自己有个老师糊弄过去,然后又聊起练功的事,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才散去。
莺时纠结了一路,一直到进屋才下定决心,说,“伯崇,你能把那些功法给我吗?”
伯崇那里有一堆各种各样的古籍,原本肯定是不能给出去的,莺时拿过来得先抄一遍。
“莺时,把刚才那句话重新说一遍。”
黑蛇的蛇尾一圈圈将她缠在中间,面容俊美的男人捏起莺时的下巴,声音淡淡的说。
发现了他的不高兴,莺时眼中有些茫然。
刚才那句话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和我这样客气过?”祂说,眉心微蹙。
莺时小时候不懂事,不会和它客气,等大了和祂关系越来越好,就更不会客气。
可现在呢?
莺时呼吸一顿,忽然明白过来。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她下意识和黑蛇拉开了距离,不能习惯两人忽然面临改变的关系。
“……伯崇,快把那些秘籍给我。”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莺时脸上勾起笑,朝黑蛇伸出手。
“这才对。”祂慢慢笑起,伸手一挥就是一堆的书。
莺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恍惚出神,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脑中乱七八糟,但仔细去想,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算了,不想了。
莺时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为难自己,每天都在努力过好当下的每一天。
蹲下身在书堆里翻了翻,找出她打基础的那本,莺时翻出自己的本子准备抄一遍。
这个功法字数不多,原文也才十多张,只是都是用古文书写,而且也不能翻译成白话文,因为每一个字,每一个连成的句子,在不同时期解读,都会有不同的感悟。
若是翻译成白话文,纯属于得不偿失。
“好了,你该睡觉了。”发现莺时的意思,祂上前从背后揽住她。
莺时不自觉的一僵,说,“没多少,我写了明天好给他们。”
祂伸手拂过,那字顿时原样出现在莺时的本子上。
莺时一怔,她知道黑蛇黑厉害,但是从没有见过他这一样本事。
“解决了,睡觉。”祂弯腰在莺时耳畔说,愉悦的看着她耳根红起。
闷闷嗯了一声,在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中,莺时耳膜颤动,感觉半边身子都是痒的。
她低着头站起身,大致洗漱了一下,等到上床前却顿住了。
“你先变回蛇。”莺时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半人半蛇说,他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到几乎透明,好看的不像真人。
祂眉梢微动,蛇尾游动中转眼就靠近了莺时。
“为什么?”祂低头看她,随手拉了拉衣襟。
“我也需要休息。”祂说。
他穿的是古代那种长袍,交领外衣,松松一拽就露出了清晰分明的锁骨,往上是修长的脖颈,喉结微微滚动,唇角微勾,脸上的轻笑意味深长。
尤其是那双眼——
眼睫浓密,狭长的眼中,墨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莺时的脸。
无端使人心中一跳。
莺时慌忙别开眼神,说,“性别不同,你要是想睡床,再去找一个。”
“可我就想和你睡。”祂微微一动,游到她身后揽住她,附在她耳边笑着说。
这话说的,而且他这个样子……
未免太过暧昧了些。
不,简直就是明示了。
莺时心跳乱成一片,咬了咬唇定下心,说,“不行,要么你变成蛇,要么你另外找个地方睡。”
耳边的心声鼓噪不停,述说着它的主人被撬动的心声。
祂无声的抬手按在心脏上面,笑声更浓,“莺时,你的心跳乱了。”
“我知道!所以你到底怎么选?”这一点被明晃晃的点出来,莺时脸上顿时更热,一遍伸手拽下他的手,一遍羞恼的说。
“那就,变蛇吧。”
“我说了,我想和你睡。”祂笑,转眼间化作小蛇,懒懒的缠住她的手臂,爬在她的身上。
明明是和以前一般无二的姿势,可莺时却总忍不住去在意,连那种冰凉冷硬的触感也分外明显起来。
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静心凝气,好一会儿了才睡着。
枕边,黑色的蛇微微动了动,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终于打消了化作人形的念头。
莺时相信祂。
祂想。
一夜好眠,莺时虽然睡得晚,但在长久行程的生物钟下依然准时睁开了双眼。
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半眯的眼忽然睁大。
旁边是空的,没有一直陪伴她的那条黑蛇。
伯崇呢?
莺时坐正四下看了看,可整个屋子都没有那条熟悉的黑蛇的影子。
她忙踩上拖鞋,依次找过每一处地方。
“伯崇!”她忍不住叫。
忽然,窗户笃笃笃被敲响。
莺时下意识看过去,忙急走几步打开窗户,冷风顿时扑面而来。窗外冰天雪地,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
雪地中,一道细长的痕迹从远处蜿蜒过来。
遍地素白中,一只黑蛇挂在窗台,口中衔着一枝碧色的兰花。
莺时怔住。
黑蛇探出蛇头,莺时下意识伸出手,那枝兰花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花茎完好,上面是几只花苞和两朵已经完全绽放的兰花,亭亭缀在枝头,散发着幽香。
“赔罪礼物。”祂说。
莺时看着他,几乎立即就想起了昨晚的话。
可见,她的确是很在乎的。
她从小被黑蛇照顾着长大,对方对她很好,予取予求,耐心周到,从来没有凶过她。
昨晚是第一次。
拿着花,莺时心里那点芥蒂似乎没了,却又隐隐约约的还在。
窗边,恍惚一闪,伯崇就化作了人形。
“莺时,早上好。”祂一如过往无数次那样对莺时说。
“早上好。”莺时下意识回应。
祂低下头,吻住莺时的唇,将人抵在窗台。
天上还飘着雪花,细细碎碎飘入窗口,落在两人的眉梢眼角。
看着他乌黑发间染上的雪意,衬着那冷白的皮肤和幽深狭长的眼,莺时顿时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神明。
冰冷,无情,由霜雪铸成。
然而,这个神明在吻她,如此的热情而温柔。
眨了眨眼,莺时艰难的回神,在他的舌尖往里探去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把人推开。
有些遗憾的后退,祂半靠在窗台,将她扣在怀中,慵懒的看着她。
“你,你别这样,不是说了,我要好好想想的嘛。”莺时抬头,看着他小声说。
“你想,我没拦着你。”祂说,眼尾微挑,一派无辜。
“可你这样我——”莺时说着卡了一下,避开眼,垂眸看着手中的兰花枝,有些烦恼的说,“我没办法好好想。”
“莺时,你有没有想过。”祂听到这句话却笑了,拉着声音慢吞吞的说,一字一句,清晰极了。
莺时下意识看向他。
“不拒绝,本来就是一种答案。”
“嗯?我的姑娘。”祂笑,直起身子,乌黑的发流淌下来,低头凑近莺时,温柔的注视着她。
莺时明明早已习惯他的眼,但在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曾经在山林中看到的一幕——
蛇盘踞在树上,注视着自己渐渐靠近的猎物,目光平静而专注,看着竟好似有些温柔,下一刹,便将对方吞吃入腹。
蛇的天性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再温柔的眼神,也仿佛蕴藏着无声的掠夺。
莺时不自觉的垂眼,越过他宽阔的胸膛,看到柔韧有力的腰肢,弯成一抹夺目的弧度,往下是黑色的蛇尾,在窗边的地上蜿蜒,乌黑的鳞片在落进屋内的雪色冷芒中闪烁,于略有些昏暗的室内如星光般璀璨。
还有她手里这枝娇弱的,和黑色大蛇截然不同的兰花。
仿佛注视到了她的目光,倏然间,蛇尾便缠上了她的腰肢,将她拽入了男人的怀抱。
“伯崇!”莺时毫无防备之下,撞得鼻子都痛了,她捂住鼻子瞪他,眼睛里都泛上了水意。
“抱歉,尾巴不受我控制。”祂揽住她,尾巴将人圈入怀中,低头关切的问,“快让我看看怎么样了。”
“你别瞎说,尾巴不受控制的是猫,和你这个蛇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