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龟?你不是睡死了吗,怎么忽然醒了?’
被放置在角落的龟壳轻轻动了动,再次说,‘不行,不要惹祂生气。’
它刚才睡得好好的,忽然浑身发凉,醒过来就听见了刚才那个灵说的话,急忙插上一句,现在才慢慢细说。
‘相信我,你们绝对不想看到它生气的样子。’
‘老龟,你知道它?’有灵问。
‘不可说,不可说。’哪怕在背后,老龟也不敢多提那位,只是警告,‘记住,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现,那位不会伤害莺时的。’
‘她们是天作的姻缘,在一起最是相配,不用担心。’老龟说着声音中带上了笑意。
有了莺时,看来那柄锋锐无匹,可毁天灭地的剑终于有了剑鞘。
楼上,祂垂眸扫了一眼。
希望这些灵能识相些。
这一夜实在算不上好眠,莺时醒来只觉得满身疲惫,睡了跟没睡一样,昨晚似乎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偏偏什么也不记得,只是觉得一夜都没消退。
窝在软绵绵的被子里,莺时根本不想动弹,可想起伯崇,还是逼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匆匆洗漱了一番,出了卧室门一看,伯崇那间次卧的门是敞着的,里面没人,她就直接下了楼。
莺时今天起得早,外面晨起的太阳才露出了半张脸。
她扫了一眼,店铺里没有伯崇的身影,不管是人影还是剑影,心里一跳,她直接问店铺里的灵,“伯崇呢?”
‘出去买菜了。’金簪欢快的说。
莺时心下一松,可还是有些发紧,“买菜?”
‘对啊,和隔壁那个女人一起去的,刚走没多久。’金簪利索的说清楚,然后问,“莺时你今天起的好早。”
莺时深深呼吸了一下,按住不放心,想了想,问,“他带钱了吗?”
‘不知道。’金簪哪里知道。
“所以他没动柜台里的钱?”莺时问。
‘没有呀。’
莺时忍不住按住额角,伯崇身上哪里会有钱,既然没动柜台里的……
别又是什么祝人家有一天的好运吧?
心里想着,莺时不放心,本来准备干家务,却发现屋里是打扫过的。
她心中不由复杂,这得起的多早,转了一圈,她索性在阳台上坐下,等着伯崇回来。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伯崇能化人了?”她不忘跟这些灵算账。
‘他不让我们说。’金簪带着点小心思的告状。
所以自家的灵之前果然挨吓唬了。
莺时心道,拿出手机开始购物,边说,“他不让说你们就不说了?”
‘他那么厉害,我们不敢不听啊。’金簪委屈巴巴的说。
“怂。”莺时也知道,毕竟她都在用心哄着伯崇,不过这不影响她嘲笑自家灵。
金簪哼了一声,说,‘有本事你也这么怼他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就算我怼了,又能如何?”莺时笑了笑,想起了伯崇那温顺体贴的模样。
不过,他好像对灵都很冷淡。
但这也不奇怪,弱肉强食这一点,在灵之间表现的格外明显。
眼看着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莺时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穿着一身黑衣,长发依旧披散的伯崇正在和隔壁的阿婶正在巷子里走着。
阿婶似乎在说话,他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莺时有些担心,忙起身出门,才听清阿婶在说做菜的一些细节,什么时候放醋,什么时候放酱油,火候什么时候变大变小。
伯崇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口中却时不时哼一声,表示有在认真听。
莺时刚一出去,他就抬头看了过来,脸上冰雪顿时融化,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大,但却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兰婶,”莺时眨了眨眼,扬声招呼一声。
“是莺时啊,难得看你起来这么早,怎么,不放心你男朋友啊?”兰婶是个健谈的人,看见莺时后打趣的目光在她和伯崇身上一转,笑眯眯的说。
莺时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忙就想解释,那边兰婶已经继续说了起来。
“你交的这个男朋友不错,还会买菜做饭嘞,之前还说要请教我,哪里用得上嘞,不就几句话,我都告诉他了,他听得特别认真。”
“柴米油盐,他都问了一个遍,细心的很。”
“我之前还说,就是可惜脸冷了些,可现在瞧着,在你面前可不冷。”说着话,兰婶看了眼温柔注视着莺时的伯崇。
莺时一开始准备反驳可没来得及,后面就被兰婶话里的内容给惊讶住了。
等到现在才总算接上了话,笑吟吟解释道,“兰婶您误会了,伯崇是我新聘请的员工。”
祂眼睛不由有些暗淡。
“员工?”兰婶有些惊讶,显然不信,左右看了看,忽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说,“我看你们般配的很嘞。”
莺时笑了笑,引开话题说,“兰婶您都买了些什么菜,我阿忠叔今天又有口福了。”
“就是那些,哦对,我先回去了,还得做饭呢。”提起自家老公,兰婶没再继续唠下去,匆匆告别走了。
伯崇拎着大兜小兜的菜走向莺时,对着她的目光一笑。
“哪里需要这么费事了。”莺时无奈,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就两个人——
不,剑灵不需要吃饭,就她自己,外卖正好,简单又方便。
“都是最新鲜的,刚摘下来的菜,一会儿你尝尝味道,肯定和外卖不同。”祂信誓旦旦的说,显然并不觉得费事,并且乐在其中。
两人往店内走去,莺时问他钱怎么解决的,祂说是顺手拿的。
“顺手?”莺时声音微扬。
“我不是随便拿的,那个人是小偷,我拿了他的钱。”祂立即解释。
莺时按了按额角,无奈的说,“那也不好,柜台里有钱,你要是非得自己去,从柜台里拿钱就好。”
只期望他能早日消磨掉对做饭的兴趣,不用这么麻烦。
“好的。”祂温顺的应声,拎着菜到了厨房开始收拾打理。
看的出来他对这些很生疏,但是一举一动都很认真。
莺时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楼取出一根皮筋递给伯崇。
“你把头发扎起来。”她目光顺势落在伯崇满头银发上,光滑直顺,这般披散在身后,就像一匹上好的锦缎一样。
祂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莺时,却没有多问,听话的嗯了一声,擦干手把头发绑好。
“跟我来。”莺时说,转身带着他出去,找了个地方拍了张照,直接发给徐静。
那边徐静几乎立即就回了消息,一连串的卧槽之后,惊奇的问这是谁——
“这是师姐你找的男朋友吗?我未来的师姐夫?”
莺时有些不解,为什么大家都这样想。
但这不重要,正要回答,她眼尾却扫见伯崇还站在那里专注的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要求。
“好了,你去忙吧。”莺时动作一顿,笑着说。
“好的。”祂心里猜测着莺时的目的,忍不住多看了眼她的手机,才转身走了,只是打理着菜,却一直忍不住分心注意着莺时那边的动静。
她要做什么?怎么笑的那么高兴。
莺时等伯崇走了才继续和徐静说下去,“不许胡说,他是一位隐世的道友,暂时没有落脚之处,来投奔我的。”
器灵化人之事,莺时不打算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人心难测,得知这种事情,难保会生出什么波折。
“他没有身份证件,你帮我办一个,今天给我。”莺时催促。
徐静有点惋惜,这么好看的男人,不当师姐夫可惜了。
不过她了解莺时,她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说的肯定是真的,就利索的答应了。
“尽快。”莺时叮嘱一声就准备放下,谁知手机一震,对面的人又发来了消息。
“师姐,这么好看的男人,你真不准备来点什么,看看这腰这腿不谈恋爱,睡一觉也好啊。”徐静到底没忍住说。
是个开朗热情的性子,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热衷于男女之事,并且享受其中,而自家师姐和她截然相反,从来不会多看男人一眼,就好像根本没有世俗的一样。
“你是不是皮痒?”莺时眉梢一跳,面无表情的回复。
徐静嘿嘿两声,溜了。
莺时放下手机,确定了一遍自己刚才给伯崇置办的东西,往厨房走去。
入目看见伯崇正在包包子,随意扫了一眼,因为刚才徐静的话,目光忍不住在伯崇腰腿扫了一眼。
伯崇化作的人形很高,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但是并不单薄,隐约能看到他身体上覆盖着的薄薄肌肉,看着劲瘦有力。
莺时忽然想起了昨晚撞在他身上时的触感,很结实……
脸上一热,莺时匆忙挥散想法,没再细想。
“这里有点熏,你去外面等我,做好了我叫你你再来。”祂抬头对莺时叮嘱了一句。
“是小笼包吗?”看着祂耐心的动作,莺时随便找了个问题,没有走。
自家的店里,人家做饭,还是一个灵,莺时怎么好干坐着吃现成的——
这也是她不愿意伯崇做饭的原因之一。
他忙着,她也闲不下来。
“我准备做生煎包。”祂手上动作不停,边抬头对莺时笑了笑。
“昨天电视里播放的时候你看了一眼,我想你应该会想吃,就试着做做。”
莺时正准备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就听到伯崇含笑说,她顿时一怔。
“我看了吗?”她忍不住问,根本想不起来这件小事。
祂嗯了一声。
莺时翻了翻记忆,隐约似乎大概好像,她当时的确看了一眼。
因为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很吸引人,生煎包底部焦黄,泛着油光,仿佛在吸引人去咬一口。但就那么一眼而已,她根本没在意。
可伯崇不止在意到了,还惦记起来。
莺时心中顿时又有些复杂了,靠在餐桌上笑着说,“伯崇你这也太细心了。”
“刚好看到。”祂微微笑了笑,莺时在这儿,祂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好在不会影响手中的动作。
可哪儿那么多的刚好,莺时笑着想,站在这儿和伯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祂期间说了几次让莺时出去等着,可她都不走,心里一时间既是开心,又是苦恼。
祂本来是想照顾莺时,可反而让她费心。
可她留在这里陪祂说话,说到底,祂还是要开心更多的。
手脚利索的坐上锅,祂忙洗了洗手,走向莺时。
“走,我们出去吧。”祂说。
看他一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样子,莺时眉梢微动,问,“我打扰到你了?”
“没,怎么会!”祂立即辩解,有些着急的看着莺时说,“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不好。”
“你没有打扰我,你陪我说话我很高兴。”祂认真的说。
莺时忍不住笑了,说,“那就好。”
“别进去了。”祂说,上前半推着莺时往外走。
莺时是有些不自在的,但在发现伯崇收回手,只用着指尖推她的时候,那点不自在就没了,转而变得好笑。
“好,我知道了。”她应声。
“记住,不可以再进来。”祂又叮嘱一句,返身回了厨房。
明明说的是警告的话,可不论是话语还是语气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一脸的认真反而让人觉得有趣。
莺时半伏在椅背上看着他大步进厨房,轻轻笑了笑。
吃完早餐,莺时躺在躺椅上,想着又是平静惬意的一天,膝上忽然一沉。
祂垂眼看去,就看见黑色长剑正躺在她的席上。
莺时顿住了。
“伯崇,你这是?”她迟疑的问。
“怎么了?”祂不解的问。
“你这是要做什么?”莺时有所猜测,但是不愿相信,依旧问出了口。
“做什么?”祂有点茫然似的,不明白莺时为什么会这么问。
“想让你摸摸我啊。”祂理所当然的说。
莺时指尖一颤,看着膝上的黑色长剑,眼前划过的却是那个凌厉俊美的男人。
摸摸?
她要是真摸了,那到底是在摸谁?
莺时昨晚就想到了这个,她好不容易忘记,可现在经过这么一遭,她又想了起来。
她摸得是黑色长剑,还是银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