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走进来,“世子,再耽搁下去,恐会误了早朝。”
勾起一把圈椅扶正,裴衍随意落座,静静转动起食指上银戒,绯色官袍与渐渐冉起的晨曦相互融合,更显瑰丽。他命负责照顾裴灏的老汉去准备膳食,又拿出自带的龙井,慢悠悠沏起茶,“替我去跟吏部告个假。”
听罢,魏衍浑身止不住地激灵。世子向来守时,从不会因私事耽误了朝事,今日这般,必是动了薄怒啊。
与此同时,竹林外十里坡,两道身影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不远处,看着愤怒到极致的裴灏,承牧慢慢握住了腰间的佩刀刀柄,叫停了正在打斗的副手。
鄣刀出窍,势不可挡,不过十招,就将杀红眼的裴灏抵于了刀刃下。
承牧刚毅的面庞上闪过一道肃色,“无谓的挣扎不可取,随我回去吧。”
论单打独斗,三大营加上五军都督府都找不出一个能与承牧抗衡的。裴灏虽敏捷勇武,身手在新晋的武将中数一数二,却还是难敌经验老到的承牧。
他盯着寒光四射的刀刃,目眦尽裂,“裴衍夺人未婚妻,伤风败俗、蔑伦悖理,你作何要当他的爪牙?!承牧,你是我爹救下的,自幼受我侯府照拂,怎地没有一点儿良知?非要助纣为虐?!”
似油盐不进,承牧翻转手腕,以刀柄重重击打在裴灏的侧颈。
当裴灏倒地时,手中的鄣刀刚好回鞘。
“带走。”
十里坡前飞絮乱,寸寸落入池沼畔,沼中芦苇丛丛生,无垠杳杳水波痕。
驮着裴灏的马匹经过池沼时,饮了几口水,荡起层层涟漪,搅乱了映入水面的景象,待水面复原时,只映出了湛空白云,岸边再没了三人一马的踪迹。
两个时辰后,裴灏悠悠转醒,忍着侧颈的疼痛撑起身子,入眼的是一双黑色皂靴。
没有惊讶和迷茫,他赤红着双眼抬起头,看向坐在圈椅上饮茶的长兄。
“裴衍,关着我算什么事?有本事杀了我,也好为卫岐报仇雪恨啊!!”
满是日光的逼仄小屋内,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一个居高临下,一个怀揣恨意,在外人看来,这哪里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别说兄友弟恭,现今连心平气和都做不到了。
面对弟弟歇斯底里的质问,裴衍捧着盖瓯淡笑,“杀了你,还怎么调查卫岐真正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