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嗓间几近欲出的破碎之音,他大手一攥,攥皱了锦缬薄褥,手背绷起条条青筋。
眉头从轻蹙到舒展,费了很长的工夫,也让那娇娇尝到了“苦头”,松开嘴爬下拔步床,跑到水盂前,扶着墙壁扣起嗓子眼。
一股难言的涩然源源袭来,裴衍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难堪,慢慢坐起身舒缓起体表的焦热,当看到还未息鼓之地,单手理好衣裳,走到桌边倒水,递给了扶墙的女子。
秦妧接过杯子,漱起口来,眼角眉梢酝着冶艳,潸潸动人。
裴衍抚了抚衣裾的尴尬,又递给女子一杯水,继续让她漱口。
清水送来沁凉,也渐渐唤醒了理智,秦妧放下空杯蹲在地上,闷头环抱住自己。
知她被万千心事缠了智,无法纾解,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裴衍单膝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担心碰到脑勺的伤口,又将手掌向上移去,覆在了女子的发顶,“想说说吗?”
秦妧视线无意中扫过他的那里,双颊火燎,下意识舔唇时,又尝到了奇怪的味道,赶忙以手背蹭掉多余的水渍,小声道:“吓到兄长了,抱歉。”
没什么事能吓到已历练到宠辱不惊的裴相,可秦妧还是想要道歉,为刚刚的失常。
裴衍扣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一同坐在床边,先是安静地陪了一会儿,也借此降下衣裾下的余温,随后道:“不想说也没关系,不必在我这儿存有压力。”
他不稀罕她的拘谨和乖顺,他要的是能够在他怀中肆意撒娇的娇娇。
秦妧是有顾虑的,虽依赖裴衍,却不知能不能将累积的仇意原原本本地倾诉出来,以获得裴衍的理解和帮助。
不管怎么说,她是借着肖逢毅摆脱的困境,得了门好亲事,如今想要报复,势必会被不少人说成是忘恩负义之辈。也不知裴衍能否接受心底不够纯粹的她。
说白了,她对裴衍还没有垒砌出完全的信任。
而裴衍在她的沉默中意识到了这一点,心虽不舒坦,但也没过分纠结。
自己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她夺来,又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信赖?
日子还长,裴衍想,就让她对他的信任建立在水滴石穿中吧。
不过,并不耽误替她暗中解决麻烦,或暗暗助她得到报复的快意。
将脆弱的人儿拥进怀中,裴衍轻轻拍了起来。
秦妧在他臂弯闭上眼,只说与生父产生些口角,连被生父失手所伤的事都略过了。
裴衍“嗯”了声,没有追问伤口是怎么来的,等安抚秦妧睡下后,他走出正房,负手廊下,让承牧传来秦妧的一名隐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