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过后,眼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祝珩想要几本书看,软磨硬泡,燕暮寒硬是不松口,气得他直接关了房门。
这举动有些像闹脾气的夫人。
祝珩顺了顺因为挽发而弯曲的头发,默默腹诽,自己寄人篱下,连女子都扮得了,也不在意行为如何了。
祝珩和衣躺在床上,等着燕暮寒翻窗,狼崽子在一起睡这件事上很坚持,就算吃了闭门羹也不走,之前就翻过窗。
等了半晌不见窗户有异动,门外传来燕暮寒的声音:“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今儿个怎么走得这么利落?
祝珩惊讶一瞬,起身下了床,透过门缝,看到燕暮寒披着一身月色,走入了风雪之中。
白日里还是晴天,晚上又下起了雪,这次是细碎的雪粒子,被风一卷,撞得窗纸淋淋漓漓的响,听声音还以为是落了雨。
房间里又加了两个火盆,四处都是暖融融的。
祝珩睡不着,用火钳拨弄着盆子里燃烧的火炭。
祝子熹刚离开明隐寺的时候,祝珩才七岁,一个人住在禅房里,夜里总是怕得睡不着,尽管距离他不过十米处就是佛祖的大殿。
那时他已经懂了点事,不想去打扰老和尚的休息,就一个人蹲在火盆前,用火钳拨弄木炭,听着滋滋的燃烧声,直到困了再去睡觉。
祝珩心里清楚,他怕的不是鬼怪和黑暗,而是安静。
火炭燃烧,散发出暖红色的光,祝珩被照得浑身暖热,轻轻叹了口气,他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像小时候一样了,谁知一不小心让燕暮寒给养习惯了,这点子矫情也跟着复苏。
看燕暮寒刚才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回房,更像是要出府,难道是军营里出什么事了吗?
祝珩忧心忡忡,叫醒了塔木和裴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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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
燕暮寒换了身常服,然后叫上穆尔坎,两人骑着马奔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雪粒子迎风扑到脸上,穆尔坎朦胧的睡意都散了,骑着马跟上去:“将军,大晚上咱们去那鬼地方干什么?”
去见鬼吗?
“去查案子。”
穆尔坎懵了,他们只管打仗shā • rén,何时又多了一桩查案的差事。
王廷城内被处死的罪人,没人收敛骸骨的尸体,全都扔在乱葬岗里,隔一段时间,会派人来焚烧处理。
到了乱葬岗,燕暮寒翻身下马,拿着刀在尸体堆里翻找:“找衣服穿得少的女子,三名。”
他没注意看那三名女妓的相貌,只记得她们的穿着打扮很符合青楼的风格,大冬天穿的少,尸体运出去的时候都冻成了青紫色的。
穆尔坎神色古怪:“将军,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别人找姑娘都去青楼,你来乱葬岗里,这他娘的找到了也没办法办事,都臭了啊!
冬天气温低,尸体腐烂的速度变慢,尸臭味并不明显,尸体保存得也相对完整,这要是放到夏天,早就腐烂了,也没有找的必要了。
燕暮寒有些庆幸:“都说了是查案子,还记得初雪楼死的三个女妓吗,我怀疑她们是潜伏在王廷里的细作。”
“什么?!”穆尔坎登时变了脸色,严肃道,“将军是何时发现的,怎么不上报王廷?那群废物官员连个细作都查不清楚,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只是怀疑,还得找到尸体才能确定。”燕暮寒一刀下去,戳爆了一只眼珠子,深色的血混着脓液流出来,他嫌弃地拔出刀,在死人衣服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