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又低着头的女人,张草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人,才拍拍她的手道:“我都知道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听余大娘说那人挺好的,勤快心正,以后娘,你要好好的过日子,我也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嗯嗯。我我,你不用担心,只是你,你一个人留在张家。娘离得远帮不上忙,就怕...”
“没事,娘,我现在有师傅了,就是沈默,他收我做徒弟,以后我就跟着他学医。张家那里你不用担心。”
“真的。”
“嗯。”
“那太好了,沈家是厚道人家,沈默又是有本事的,以后有他们照拂,张家也不敢太过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日子总算能好起来了,娘离开也能放心些了。”
张草儿只点点头,两母女简单说了几句,又同外面继父见了一面,都不是什么熟悉的人,简单说了两句就目送他们离开了。
夕阳下,看着他们的影子被托的长长的。
张草儿靠在门边,讥笑着想着,什么日子总能好起来的,若没有她暗地筹划,她们母女只会在张家那老太婆作践的发烂发臭,那有什么好日子。
“没事吧。”沈默抬着一簸箕草药进来,没忍住敲了敲自己徒弟的脑袋,问道。
“没事,只觉全身轻松。”再等等,马上她就会迎来全新的生活,不,其实现在就是全新的生活了。
沈默点点头,憋了眼人:“既然全身轻松,那就过来干活。”
第39章
晌午过半,这个时节新种下的大豆玉米正在长苗,除草,追过一次农家肥后,地里的活就一下少了大半,不过靠地吃饭的人一刻都是不得轻松的。
沈大材挑了批青壮劳力出来,带头将田地里沟渠给拓宽疏通,避免疯长的野草将沟道给占满,影响到地里用水。
半天下来,一个个头上就冒了一层油光,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沈大材看了眼天边的日头,正是最晒的时候,一挥手让大伙先歇歇了。
众人忙纷纷往树下,山壁下一躲,喝水吃过午饭,随便扫一扫地面,靠着树干或者山壁直接眼睛一闭,就这么打算在这里眯上一会儿。
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七八个身穿橄榄色制服的警察,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刷的一下闯进了青山大队。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作为大队长,沈大材也忙迎了上来,打头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刑队长,两人打了个招呼,沈大材便领着人往卫生所去。
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在村口大榕树下坐着等着的张老太,好不容易看到人忙拽着自家小孙子在后面追。
其他不少人相视一眼也纷纷跟上。
卫生所,沈默原本正拿着手里的病历本,翻指着上面的病理症状,考问自家徒弟。张草儿根据症状判断病因,皱着眉头,斟酌着说了几个对症治疗药方。
这会儿正忐忑的看着沈默。
可惜,还没等她得到答复。
就见,自家师傅收起病理本,道了句:“来了,去躺着吧。”
张草儿楞了下,突然才反应过来什么,便老实的往卫生所里唯一的一张简陋的病床的一躺,脑子里还琢磨着刚才自己给出的药方,她没有完全参照医书上给的方子,而是根据病人病情,还有自己的想法删减了药物分量。
她不知道自己修改过的方子如何,但是比起医书上方子,注重强调的稳,其中几个她给出的方子,却把作为付诸的药加大剂量调整为主药。
而这付诸的药材本身毒性不弱...但是不破不立,只要把握好,不过是效果还是疗程都能立竿见影。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张草儿心里却藏着忐忑,下意识的咬紧嘴唇,她不知道师傅会不会......
刑队长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见到瘦小的小姑娘倚在木板床上,眉头紧凑,心事重重,再想到人原本那处境,一众人即便其中还有些就没怎么接触过的,这会儿都下定决心,等会一定要好好演一出。
先是关系的询问了下张草儿身体恢复情况,直到伤到内附器官,不免长叹了口气。
刑队长这才代表上面领导,还有他们全体警务人员诚恳的表达了感谢。要不是她这一误打误撞顺利将代号老鹰的家伙抓着了,往后还不知道为了逮这人他们还要付出什么。
而且老鹰嘴硬,不好撬开,但是还有他那些手下,听说老大都落网了,一个个一下子都蔫了,他们审问下终于开口了,顺着这些人提供的消息和名单,这段日子他们不断和省内各市,以及临省联系,达成合作,顺利捣毁了好几个贩卖人口的窝点,追踪解救了不少被贩卖到大山的孩子。
至于那些已经流落到边境的孩子,他们已经报到上面,将会有国家出面和临国协调,尽最大努力救回那些孩子。
“张小同志这次真的太感谢你。”刑队长说完,对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不仅是为了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妇人,还有为了他们那些牺牲在老鹰等人手里的同事。
其他几个跟来的警察也是如此,同样弯腰鞠躬的小郑警察心里感慨不已,青山大队真是个福地,专出贵人。
外面围堵着窸窸窣窣看热闹的村里人,看着这一幕,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原先对于张家小草儿抓到人,他们更多是看戏的心态,眼里心里能看到的只是上面是不是真的要给人发奖金,估摸着给多少,哎呀,张家真是走运要发大财了。
但是这一刻,心里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下。
感谢完人,刑大队又从衣兜里翻出个信封来,笑着递给面前这个聪慧有主意的小姑娘,“这次逮捕罪,你不仅立了大功,而且帮助国家成功追缴回了不少文物器具,也算公共资源。
所以除了感谢信,还有立功锦旗,上面一致同意再额外奖励张小同志一百八十元人民币,以及若干粮票。这样伤好后也能好好调养身体。”
这话一出,外面站着张老太张栋一家,眼一下子瞪的老大,比原先设想的还多了二十块。
眼见这那信封就要递到张草儿手里了,张老太一下子窜了出来,伸手就要抢。
但是比她更快的是刑大队,手一收,张老太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眼发红的盯着刑大队手里的信封。而跟在刑大队身边的其他几人也围了上来。
张老太一下子又些脚软,但是一想到那一百八十块,看了眼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领头的警官,张老太收回几分理智,忙谄媚的笑着道:“啊呀,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是这丫头的阿奶,亲阿奶呀。”说完,伸手便在张草儿手臂上扭掐了几下,骂道:“死丫头,你说话呀,哑巴啦。”
“你干什么!”边上小郑警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张老太的手,脸色不好的吼道。谁也没有想到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这张老太说动手就动手。
刑大队脸都黑了。
张老太不觉的自己打自家孙女有什么,只是被边上这年轻警察吓了跳,被捏住的手传来一阵疼痛,她眼睛一转,当下便哀嚎撒泼起来:“啊呀,啊呀,我的手,我的手,要不行了。我一个老人家,一把年纪了。
你一个警察,就这样欺负我们老百姓的吗?没天理了,没天理了的。”
这话一喊出来可把郑黎励气的。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立刻放手,但是想到被他欺负的恩人,手怎么也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