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果子塞入口中,撸起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臂,疤痕去了?大?半,仔细去看,还是?能看见大?块深色的疤痕来。
元乔眼中闪过挣扎,太医并非是?神仙,不?可能会完全?去除,这?块疤痕是?要跟着元莞一辈子的。她默然叹息,元莞就收回手臂了?,不?在意道?:“疤痕是?除不?去的,太医尽力了?。”
像皇帝这?般年岁的女子最是?爱惜自己肌肤的时候,偏偏她就例外,元乔指尖紧紧捏着果子,力气之?大?,指尖一阵发白。
元乔未曾说话,就感到一阵苦涩,望着元莞吃果子,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道?:“陛下那个时候救臣,可曾后悔过?”
“后悔?后悔做什么?”元莞停顿下来,眸生不?解。
元乔不?敢望她,唯有?低眸看着手中的果子,颤声道?:“后悔救臣,臣若摔下去,陛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没有?她,皇帝的皇位就会稳固,没有?废帝遗诏的困惑,更没有?豫王的威胁。当年的旧事就算查出来,也无人敢去质疑皇帝。
她后悔了?,后悔当时拉住皇帝的手。
元莞淡笑,托腮望着元乔,温情脉脉,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不?后悔,后悔做甚,朕喜欢你,救你也是?出于真心,哪里会后悔。”
“是?吗?”元乔假意一问,将果子咬下,酸甜的味道?掩盖住苦涩,迅速吞入腹内,说出口的话就像一张网将她二人笼罩其中:“陛下莫要忘了?,臣手里有?废帝遗诏,陛下不?怕吗?”
元莞满眼都是?面色温和的元乔,无所畏惧,唇角勾起自信的笑:“你曾说,朕做了?对大?宋不?利的事情,你才会拿出遗诏,朕自信勤勉,不?会有?那日,因此,朕为何要害怕?”
元乔不?语,口中那股酸味更甚了?,元莞歪头看她,瞧出些许不?对:“大?长公主有?心事?”
“臣令豫王三日后出京。”元乔唇角动了?动,换了?话来说。
元莞平静地应了?一声,道?:“大?长公主令他出京,他未必肯听话,指不?定御史来弹劾你。”
多日来,她瞧出豫王几?分心计来,留在临安城内必然有?所动作?,赶出京是?治标不?治本,不?如让他留下,且看他要做出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甚可惧。
元乔道?:“藩王留京,本就与祖制不?合。”
两人想法不?同,元莞也未曾再说,只趁此间隙望着元乔,目露笑意。
元乔心中藏着事,起身要告退,元莞送她出殿。
在廊下时,元乔忽而压低声音开口:“那夜陛下道?自己非是?先帝血脉,是?蒙骗臣还是?无奈说的真话?”
话出突然,元莞登时没有?反应过来,先是?慌张,而后才道?:“你怎地突然提起这?件事?”
元乔对那夜的事不?喜,从不?提及。后来两人联盟,她就避开此事不?说,怎地元乔自己说了??
元莞语气里带着慌张,看着元乔的眼神带着飘忽,元乔忽而明白些什么,温和一笑,“臣问问罢了?,也想知晓太后为何诱你喜欢长辈。”
这?话极为奇怪,元莞想不?明白,想再问,元乔抬脚就走了?,“大?长……”
咦,怎地走这?么快,她还没问完呢,难不?成大?长公主发觉旧事了?,元莞心里生起些许直觉,元乔无端提起,必然是?不?会接受她的。
她失神地回殿而去,坐在榻上,将元乔今日的反应都回想一番,心事重?重?,又不?愿说。
元乔的性子与旁人不?同,惯会藏着事,能令她分神的只有?豫王。昨jsg日去见豫王,豫王又缠着她不?成,真是?阴魂不?散。
皇帝恼怒地一拍案几?,又觉手疼,忙收回来,自己吹了?吹,豫王之?事速战速决才可。
出宫的元乔并未去政事堂,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陈砚未归,府内的仆人迎她回府,伺候她换衣,她则一人坐在窗下,无神地望着窗外景色。
昨日她做了?错事,忍不?住去质问豫王,回府后就后悔,此时过去,无异于让皇帝怀疑她。今日本当去解释,告诉皇帝她去看豫王,并非有?旁的事,只是?令他出京罢了?。
待留下后,皇帝请她吃果子,对于昨日的事一字不?提,朦胧间,她感受到了?信任。
许是?感情带来的信任,皇帝对她深信不?疑了?,她莫名惶恐不?安,一如当年摄政一般,恐自己无能力愧对阿兄。
面对皇帝毫不?掩饰的好、热忱的情意,她忐忑而愧疚。
公主府内的景色多年不?变,窗下那颗树高了?许多,在她开辟府邸之?时,树不?过半人高,眼前已成了?葱茏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