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放下饭菜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紧闭的书房里却传出宋娇儿的声音。
“云妁,你把饭菜端到书房来吧,我实在是腾不出时间去前厅吃饭。”
宋娇儿语气有气无力,仿佛是困倦不已。
云妁微愣片刻,轻声应道,然后让他们将饭菜端到书房内。
容洛曾在宋家的客房里待过几日,那里便配置着书案,已经是富贵人家才能享受起的。如今踏入宋娇儿的书房,才明白宋鉴对宋娇儿的宠爱竟到如此地步。
一踏入便恍若在海纳百川的书海里,正中心放置的檀木香炉徐徐飘渺着烟雾,侧边还放置着休憩的软塌,相隔另一边也有放置果盘点心的茶案。
而说话也打不起精神的宋娇儿正身着一袭碧绿色薄纱裙,趴在白玉书案上,整张脸埋在厚厚的书本里,姿态实在是不像一位从小灌输礼仪教育的大小姐。
仿佛是嗅到食物的香气,宋娇儿立刻抬起身子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薄薄的瓷盘碰到檀木桌,发生闷闷的碰撞声,宋娇儿瞟了一眼端菜的容洛,忽然眼睛一亮,还未开口,云妁却抢先一步。
“我的小姐啊,你这礼仪要让苏夫子看到,又要罚你抄十遍《论语》了。”
听到“苏夫子”三个字,宋娇儿便反射性地抖了抖身子,恐怖程度堪比高中晚自习偷玩时听到“班主任”三个字的可怕。
那留着两缕羊角胡,总是摇头晃脑念叨着生涩难懂的古言诗词,又侃侃而谈人生哲理的已年过半百的驼背老人。
就因为她听他讲书时,实在是听不懂又困倦不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便罚她在抄十遍论语。而她忙乎了半天,也堪堪不过一半。
宋娇儿瞬间塌下脸,感觉眼前可口的饭菜也瞬间变得不香了。
她倒是想找人代写,但云锦云妁二人虽识字,但写字却十分生疏,与她的字迹相差甚远。而找其他人,他们听到是苏夫子罚抄的,两腿抖成筛糠给她跪地求饶,也都要拒绝帮她。
宋娇儿用毛笔抵着下巴,嘴角勾出俏生生的笑容,语气柔软:“洛容,你会不会写字呢?”
她心中自是明白容洛这位七皇子饱读诗书长大,写字自然也不会差。只是容洛如今对她有所谋求,这种小事他自然是会答应。
果不其然,容洛望了她一眼,立刻半鞠躬拱着手谦恭道:“奴曾读过书,略会一点。”
“那你帮我把剩下的抄完吧。”宋娇儿赶紧起身远离这书案上的烫手山芋,生怕他后悔似的拉着容洛黑色的袖口将他带到书案前坐下,自己则坐在另一边的茶案上盯着香喷喷的饭菜。
容洛皱了皱眉头,看着宋娇儿誊抄一半的文字,眉梢上挂着满满的无奈。
宋娇儿的字是自幼所练,功底扎实,一排排娟秀的簪花小字透露着几分灵气,显然不是一个读书浑水摸鱼之人能写出来的。
看来这位十指不沾春水的娇小姐比他所想的更有本事,这种刻苦练习才能习得一手的好字,她誊抄时也没有松懈。
容洛的字也更为豪迈奔放,尤其是笔势健劲潇洒,提落的笔锋尤为锐利,更是锋芒毕露。
他轻握着还留有宋娇儿余温的笔杆,墨汁沾湿笔尖后,便一笔一画地落笔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