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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长夜 母女,姐妹,挚友。(4 / 4)

结果他们刚往外走了没多远,就看见远处的悬崖附近聚集了一堆人,正在叽叽咕咕地说闲话说个不停,看起来十分热闹,好像昨晚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似的:

“……太惨了……没个全尸……”

“非要这么晚出城……恐怕也是有什么急事……”

“我听说他是得了花柳病,才要偷偷摸摸出城去治病的,怪不得谢夫人要和离……”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帮人本以为他们昨晚没能杀死秦越,都拿不到剩下的尾款了;可在他们偷听了半晌这些来看热闹的人的交谈后,才确定这个意外之喜是真的,好一个天降馅饼,去而复返地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秦越深夜赶路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给摔下了悬崖摔死了!

抛开过程不谈,光说这个结果的话,秦越的死亡就是那位神秘人想要的结局,既然如此,他们多多少少也能拿到点尾款吧?

在发现了这一意外情况之后,劫匪们立刻派了个看起来最和气的人,先去悬崖附近看了看状况,在确定死者的确是秦越之后,这才快马加鞭回到内城,想要和雇佣他们的神秘人汇报一下昨晚的状况。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雇佣他们的神秘人根本就不关心秦越是怎么死的,比起罗里吧嗦的过程,他更在意能看得见的结果。这人当场就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口袋,把满满一袋碎金子都给了他们。

当老板支付工资不爽快的时候,会引来被雇佣的人们的极大不满和背后骂街;但如果他付工钱的时候,不仅出手阔绰,还半点都不讲价,这就又会引发新一波的疑惑了。

于是这位劫匪在接过一整袋金子后,先是咬了咬,发现是纯金后,当场就乐得笑出了牙花子,一边呲牙一边把这笔尾款往怀里揣,一边好奇道:

“哎,你和那狗官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你要出这么多钱去刺杀他?”

这个问题一出,此人浑身都僵硬得活像个人形木雕似的,半晌后才沉声回答道:“他于我……有杀妻夺女之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个答案哪怕对刀口上舔血的劫匪来说也有点太超前了,惊得这人当场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毕竟从他们手举钢叉时的熟练动作中就能判断出来,这帮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吃这碗饭的。大家从一开始,就都是老实淳朴的农民,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地种,被贪官压迫得活不下去,不得不落草为寇的话,谁会愿意走上这条路呢?

因此,当这位被“过分火辣过分缺德过分畜生”的真相,给震撼得半天都没能找到回家路的劫匪,终于和同伴们汇合之后,他们合计了没多久,就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这位神秘人给他们的钱,足够让他们在别的城市买地开店安顿下来了,这种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还是能不过就不过了的好,他们今天就走人。

第二,秦越真是个畜生啊!!!

先不提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越的名声坏到了怎样一个路过的狗都嫌脏耳朵的地步;先把目光放回眼下,就会发现那个雇佣劫匪的人,在从茶馆离开后,七绕八绕了半晌,在确定自己的身后没有“尾巴”,这才从后门回到了谢府。

而这第三方关注着秦越的生死的人马,便是让自己的心腹家丁去雇佣劫匪的谢爱莲本人;就连那个十分缺德的“杀妻夺女”的答案,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

我当事人都不介意了,你只是负责胡说八道而已,介意什么?不要怕,大胆地说吧,反正到最后坏的都是秦越的名声,我们只是无辜的受害者罢了!

而谢爱莲在得到了“秦越没能死在这帮人手中,但却在路上坠崖而死”的消息后,沉吟片刻,便知道秦越的坠崖肯定不简单,估计是让秦慕玉抢了先:

孩子没有出息不太行,但是孩子太出息了也不太行。说真的我儿,我好担心你会被一道天雷给劈回你真正的家里去啊!这种事情你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嘛,怎么能脏了你的手?

——但做都做了,现在再后悔也无济于事,还是早早想想怎么弥补和收尾来得好。

于是谢爱莲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将来要受罚的话,大不了我跟她一起,便挥了挥手让这位心腹家丁离开,去查看那些人在拿了钱之后,是不是真的离开了镇上,同时完善着手下的这封要写给谢家人的信:

“如果一定要在朝廷中扶植起自己的心腹来,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我呢?”

“我年少时在谢家学堂念书的时候,分明有一身好本事,只不过后来被我的父母劝阻,说‘旁支不可以胜过主家’,我这才从学堂辍学的。”

她这番话说得倒真不假,如果谢家人真的有意转而扶植她的话,只要随便找个人,去问问当年谢爱莲刚进入学堂的成绩,再去问问她的父母,就能得到这样一个惊人的消息:

虽说谢爱莲并没有什么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的本领,但是她却十分擅长算数这门科目,在“男女七岁不能同席”的规矩生效之前,她的计算速度在所有不分性别的同龄学生中一骑绝尘。

也正因如此,她的父母才会在后来,不停告诫谢爱莲要藏拙的同时,把谢爱莲往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的方向去培养,因为她太会算数了。

——可有些鸟儿的翅膀是无法折断的,有些宝石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

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挣扎了十几年的谢爱莲,最终还是成功凭自己的力量,挣脱了来自外界的重重束缚,对着她幼年时曾经无比渴望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东西,再一次伸出了手。

她所求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美衣华服、金银珠宝,而是一个能与她的聪明才智匹配的位置。

她想要坐到一个位置上去,一个能够让所有人不再因为她旁支的身份而看轻她的位置,一个能够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她的重要性的位置,一个能够让她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觉得自己是在切实活着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会存在于婚姻中,因为绝大多数凡间的男人总是有“家中红旗飘飘,外面彩旗不倒”的劣根性,妻子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个更划算、更好用、更忠诚、更亲密的仆人,除去极少数的“异类”之外,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说,“我的妻子对我来说,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这个位置不会存在于亲戚关系中,谢爱莲已经在做小伏低的几十年里,格外明确地感受到这点了,因为不管她做得再怎么好,她这个旁支女的上面也有“主家”,只要有这种尊卑差压着,她就不可能在家族中,挣到更超然、更尊贵的地位。

那么这个位置,要往哪里寻找呢?有什么地方,只看重能力和成绩,顺便看重一下门楣——只要有个差不多说得过去的出身就行,不用太在乎旁支和主家——这样的位置,想来想去,也只有官场上才能找到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谢爱莲只觉豁然开朗,同时对世界的本质又认识得更明白了些:

怪不得自古以来,像隔壁茜香国的林氏那样有所作为的女人,都要往上走,因为越往上走风景越好,越往上走权力越大。权力越大,不管对自己来说,还是对千千千千万万同样在往上走的姐妹来说,就更公平;因为哪怕不公平,也能手握权力,创造出公平的环境来。

于是她沉默着在一旁的端砚里润了润笔,又继续写道:

“而且就算你们还是觉得秦越更好,他现在只怕也已经在奈何桥上喝汤了,他是不可能从地底下爬上来再给你们干活的。”

“就算他能爬上来,介于他七零八落、四肢残缺的死相,还有他死后已经被传得漫天飞了的流言,估计也得被判个‘容貌不端、品性不正’,不能继续做官。”

“既如此,考虑一下我吧。”

鲜红的火漆在烛光的炙烤下一点点软化下来,封住了信口,一个刻在花团锦簇纹样中的,古老的大篆“谢”字家徽,成为了这封信最后一道保密措施,随即这封短短的信就又被卷了起来,塞入了在鸽房中等待多时的信鸽脚上的竹筒里。

在八月十六的夜晚,有一只信鸽从於潜起飞,跨越了千山万水,向着京城的方向振翅飞去。

那一抹白羽从於潜上方掠过的时候,月色正皎洁,星光正烂漫,便是无穷的长夜,也要被这点明快的颜色,给装点得有些亮起来的错觉。

数日后,这只饱受训练的信鸽,终于抵达了京城。

只不过以往的信鸽里寄托着的,都是谢爱莲向家人们报平安的家书。

她那时尚且认为秦越是个天底下顶顶难得的好男人,因此哪怕一家子的琐事都压在她肩膀上,秦越还不愿意让她得知外面官场上的事情,美其名曰“保护夫人,不能让夫人再为外事烦心”,谢爱莲为着这点甜头,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份信里寄托着的,再也不是什么“我过得很好很幸福”的平安吉祥话,而是一封血淋淋的夺权声明书。

谢爱莲对自家的这套规矩真的太明白了:

如果她一直都只是个温婉贤淑的旁支女,那么等待着她的,就的确只有联姻这条路。

但如果她有身为仙人的小女儿作靠山,让谢家人轻易不好动她;同时又能够展现出自己“杀夫夺权”的魄力和手腕,那么谢家人就的确会转过来考虑一下她。

女官的官职再低,也是个官身,是一条正儿八经的通往权力的道路,谁会嫌自己在这条路上的帮手多呢?

谢家之前选择扶持秦越,是因为他是前途无量的状元;但现在据谢爱莲所说,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拼都拼不回来,既如此,为什么还要用自家的这样一位有魄力的贵女,去赌一位还不知道未来会如何的男人的前途?

——连状元都被按在於潜这么个小地方十几年没能升迁,对比之下,果然还是能shā • rén杀得干脆利落的谢爱莲更有潜力、有价值!

然而正在这信鸽准备沿着熟悉的路飞去谢家的时候,一只朱红色的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给穿过了这只鸽子的侧翅,形成了一个“能阻碍行动但是不会太过致命”的伤口,真个是好箭法,好准头。

这只鸽子惊慌失措地扑棱着翅膀,一路跌跌撞撞落下去后,还没等到它接触到地面,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捡了起来。

这只手留着纤长的、被凤仙花染得嫣红的指甲,套着珍贵的错金镶玉红玛瑙甲套,腕间更是佩戴着重重细玉镯,只轻轻一动,便能听见这些价值千金的首饰互相撞击之下发出的泠泠声响。

若只从表面上来看,这样的一只手,完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对稼穑之事更是一窍不通的世家贵女才会有的;但如果再细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只手上格外不对劲的地方:

和柔弱无骨的贵族女郎们不同,这只手的手心和指腹上都残留着一层薄茧,只有长期骑马、手握缰绳和马刀的手,才会留下杀伐气息如此重的痕迹。

即便她留了看似不方便活动的长甲,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指甲全都是被打磨得极薄的玉片,镶嵌在甲套上的;只要这只手的主人想,她随时随地都能摘下这些累赘,如同以往那般投入到战场中去——

也就是说,这是一只虽然美丽,但是细细看来,却的确能shā • rén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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