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插着兜,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走得不紧不慢的。
谢寻看着陈弋的背影,忽然一肚子不满。
为什么每次遇上他都没好事?上次迟到被罚站,这次又被罚抄卷子。
还有李小芸,她和陈弋还没坐同桌呢,罚人就罚人,怎么这么喜欢搞连坐?
谢寻正满心怨气地腹诽着,忽然又想到上周五的事儿,心里瞬间像那个破了洞的篮球一样,想气也气不起来了。
她励志一定要早点攒钱把篮球还上——吃别人嘴短,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篮球连生气都不敢气。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上前半步跟到陈弋身边:“那个……陈弋。”
陈弋没应声,只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谢寻明白那眼神:有屁快放。
谢寻不敢与他对视,移开视线:“就上周五我说要还你一个新的篮球,你能不能再宽限我一段时间?前阵子不是刚交了卷子费嘛,然后我兜里也没多少零花钱了……”
她说完,悄悄抬头打量陈弋的微表情——他眉心蹙了蹙,脸上似乎生出了几分不耐。
他该不会以为她要赖账吧?
谢寻赶忙解释:“你放心,我这个人说话一向都算数的,我说了要赔就一定会赔给你的!”
陈弋停下步子,语气很淡:“篮球不贵,贵的是上面NBA球星的签名,你赔得起?”
话音落,空气足足安静了十几秒。
谢寻攥紧了拳头,没想到对策,于是非常诚恳地把头低下去:“对不起!”
陈弋觉得这声道歉格外刺耳,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很冷地扯了下唇:“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他的语气冷漠,嘲讽,谢寻的心一下子掉落至冰窟。
虽然她从不指望陈弋这个冰块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是听着他这么直白的讽刺,她还是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就在谢寻冰雕一样站着,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面前的人又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真要赔,就帮我把英语卷子抄了。”
谢寻怔了怔,一抬头就看到陈弋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迟到,淡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他刚说什么?抄,抄卷子?
五遍加十遍,那岂不是就是——十五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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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谢寻都没从自己要抄十五遍英语卷子的悲伤中缓过来,她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把手抄断和被陈弋羞辱,她选哪个?
理智告诉她应该选后者,羞辱就羞辱呗,反正不痛不痒的,人但凡不要脸起来,连鬼都会退避三舍。
然而一想到陈弋那个嘲讽的笑,谢寻就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人不要脸,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下午最后一节课,老胡带来的好消息终于可以让谢寻大脑放空一会儿。
“同学们,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咱们年级江梓辛同学在德国举办的钢琴大赛中取得了青年组的冠军,学校考虑到大家刚刚月考完,为了缓解大家的压力,决定抽出一节课的时间组织大家去报告厅欣赏江梓辛同学的钢琴表演。”
得知可以少上一节课,全班都沸腾了,沸腾的同时也听到隔壁班同学的欢呼声。
数学老师吴芹双手抱肩站在教室门口,瞪一眼激动得快飞起来的学生们,又瞪一眼老胡,酸溜溜道:“怎么不占你语文课,偏偏占我数学课?我月考卷才讲了两道选择!”
老胡赶忙赔笑脸:“哎呀吴老师,这是学校的安排,我就是传达一下上头的命令嘛。要不这样,明天的体育课我给你占过来,你讲卷子?”
“不要啊!我们的体育课!”全班一阵鬼哭狼嗷。
“都闭嘴!”老胡嫌弃地摆摆手,“还没放学呢,嚎什么嚎?”
吴芹也不理会学生们的众怒,只冲老胡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报告厅里,一袭流苏长裙的江梓辛坐在一架黑色钢琴面前,纤长的十指仿佛十个灵动的精灵,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跳着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8)班全体丧着脸,闷闷不乐地看向台上的表演。
早知道这节“音乐鉴赏课”是牺牲了明天的体育课换来的,他们情愿回去上数学,钢琴他们根本听不懂,老吴的数学课还可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