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内心万千纠葛,却不知从何开口。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一刻的顿悟,是啊,自己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她呢?
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为父母婚姻牺牲的可怜虫罢了。
灯光昏暗,对方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当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人似乎也会变得勇敢起来。
“我们班单亲的同学其实一点也不少啊,李启,就那个每天都冲到讲台上给大家讲八卦的男生,你别看他整天嬉皮笑脸的,其实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笑得越开心,内心就越孤单。”
“还有学习委员,他的母亲上学期车祸去世了,那阵正赶上期末考试,他的情绪特别糟糕,期末也考得一塌糊涂。但这学期一来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刻苦上进,这次考试只和周林澈差了五分而已。”
“还有……”
“谢寻,”陈弋打断谢寻滔滔不绝的演讲,“(8)班最八卦的人不是你?”
这是陈弋第一次开玩笑,谢寻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才笑起来:“喂,我好心安慰你,你还调侃我?”
笑完谢寻就后悔了,什么叫给点颜色就灿烂?她这就是。
陈弋没表情,谢寻赶忙向后退开半步,生怕校霸一扬手就给她一巴掌:“那个……陈弋,你知道《卡农》最经典的一句评语是什么吗?”
陈弋没说话,等着她的回答。
“幸福时听见悲伤,沉沦时听见希望。”谢寻抬起头,“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管怎么样,父母恩爱也好,离婚也罢,那都是他们上一辈的事,不该影响我们的生活,不是吗?”
陈弋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谢寻向后退了半步,那双明亮澄净的双眸,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涩,他移开视线,冷道:“你很怕我?”
谢寻再次红了脸,低头揉了揉脖子:“啊没有啊……”
两人相互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今早的惩罚,谢寻说:“还有……李天王那个罚抄,你放心……周五前我写完交上去。”
陈弋看着她,似信非信:“十五遍?”
谢寻身负重任般点了点头:“嗯,虽然多了点,但我努把力应该还是可以的。”
陈弋低头,很淡地扯了下唇角,没接话。
“那……”谢寻抿了抿唇,“我们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陈弋抬眸:“嗯?”
谢寻:“就那天你胃疼我扶你,结果你一把把我推到椅子上,我现在腰还疼呢,但是后来在七区你又救了我;我总是骂你面瘫,现在又得帮你抄卷子,唉,真是因果好轮回……陈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和解了?”
江梓辛的钢琴表演结束,报告厅里的人解放般涌了出来,走廊里瞬间乱糟糟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