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想不通她怎么会得了虚劳病,安王府的待遇可不差。
见徐嬷嬷进来,他问了声:“府上可有克扣人月钱的事?”
“这倒是没。”徐嬷嬷知道问话的缘由后,提了一句,“她当初因为母亲生病被卖进来的,在针线房的学了女工还送钱养活母亲和妹妹。她后来好像还接了私活,准备在银子替自己赎回卖身契。前两天听说时,老奴还有些意外。”
顾淮安低头看向旁边的女子,没有说话。
徐嬷嬷不大确定问:“要不要现在将她抱回去?您再继续休息会?”
男人点了点头。
徐嬷嬷就要上前动作,可睡梦中的女子不知道又梦到什么,在徐嬷嬷碰过来时激烈地挣扎起来,胡乱地往旁边抓东西。在抓到一片衣角时,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攥紧,忽然哭了出来。
“娘亲,娘亲……不要……不要丢下若若……”
她先前才发过烧,两边脸颊都是通红。汗湿的头发一缕缕地贴在脸颊边,瞧着巴掌大的脸更小,说不出来的柔弱。往日湿亮的眸子阖上,鼻尖耸动,泪珠滑落下来没入如云的乌发里,难过都快要溢出来。
而被抓住的衣角正是顾淮安的。
徐嬷嬷有些迟疑,看向男人,要个章程。
“让她睡着吧,等明日清醒了再让她回西屋住着。”顾淮安开口,“你先回去歇着吧,过两日太子爷或许会邀我出去,明日你帮着准备出门的东西。”
徐嬷嬷知道世子爷这是体恤她上了年纪,熬不得大夜。她想了想明日要忙的事情,没勉强自己待着,行了礼之后就回去了。
后来是芙蓉送来药。
别看芙蓉在听风院的下人面前耀武扬威,到了世子爷面前,她乖顺地和鹌鹑差不多,规规矩矩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所以刚放下药碗,她也来不及问需要自己做什么,就害怕地跑走了。
顾淮安在放任不管和喂药之间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药端了起来,捏着小丫鬟的两边脸颊,就准备给她直接灌下去。
可昏迷当中的人本就不受控制,灌进嘴里之后,她也不知道咽下去。
手上传来绵软的触感,生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顾淮安无意识擦碰了两下,盯着女子看了一会,最后精准地叫出她的名字,“姜若。”
哪怕是在睡梦中,姜若对他的声音也有反应。细细的眉蹙起,她轻微摇头,俨然是要醒未醒的样子。
再叫了两声,小丫鬟就已经睁开眼。仿佛被水润洗过的眸子湿透,睫毛一簇一簇卷起,眼神还有些茫然。
还没有等她彻底清醒过来,药碗就已经递到嘴边,她半是被逼迫着喝了干净,苦得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一起,却没有哭,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